小卖部的卷帘门 “哗啦” 一声拉开。老板探出头,看见我就笑,眼角的褶子堆起来:“小满买啥?进来躲雨”
他的目光越过我,往村口瞟了一眼。我顺着看过去,张三槐正站在老槐树下,手里拿着黑伞,冲老板举了举杯。两人相视一笑,那默契像淬了毒的针,扎得我后颈发麻。
“我要报警!” 我转身就往村外跑,硬糖的甜腻卡在喉咙里,恶心得想吐。
“报警?报啥警啊?”
“这丫头咋了?”
“怕不是读书读傻了……”
村民们从屋里探出头,七嘴八舌的议论像张网,把我往回拽。没人提张燕,没人提地窖,仿佛那些事都是我瞎编的。
跑过小卖部时,货架上的日历晃了晃。红笔圈着的数字刺得人眼疼 —— 中考倒计时 3 天。
张燕说过,她一定要考出去。
我猛地拐进张家后院。篱笆门虚掩着,一辆旧摩托车停在墙角,车把上的红绸子都褪成了粉色。
钥匙竟还插在锁孔里。
心脏狂跳起来。我跨上去想发动,膝盖却撞到个硬东西。低头一看,车座底下沾着块指甲,粉色的,带着点暗红 —— 和地窖铁盒里的一模一样。
是张燕的!
发动机 “突突” 响起来,震得我手麻。后视镜里,张三槐正从小卖部走出来,手里的蒲扇掉在地上。
我拧动车把,摩托车像箭一样冲出去,车座下的指甲被风掀起,闪了闪就不见了。
摩托车的引擎在雨里嘶吼,泥水被车轮卷得老高。我死死攥着车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后背的伤口被雨水泡得生疼,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 离这村子越远越好。
。我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青瓦村的轮廓已经缩成一团灰影,张三槐的身影早就看不见了。
就在这时,后视镜里晃过一抹刺眼的白。
我猛地松了油门,摩托车在湿滑的路面上打了个趔趄。那抹白停在路边,是件湿透的校服,属于张燕的校服。
她就站在雨里,头发黏在脸上,手里紧紧攥着个红布包。看到我的摩托车,她突然转身,踉踉跄跄地往坟地方向跑。校服裙下摆沾着的新鲜泥土,在雨水中格外扎眼,像是刚从泥里爬出来。
她在引我过去?
我咬着牙,脚在油门上悬了半天。理智告诉我该赶紧走,可张燕那张被涂黑眼睛的照片突然跳进脑海。车座下沾着的指甲还在隐隐发烫,那是张燕的指甲。
“吱 ——”
摩托车在岔路口发出刺耳的刹车声。我猛地打方向盘,车头调转,朝着坟地冲去。
雨越下越大,张燕的身影在墓碑间一闪,消失在最粗的那棵老槐树下。
我熄了火,蹑手蹑脚地走过去。雨水顺着发梢滴进眼睛,涩得我睁不开眼。
“人之初,性本善……”
细碎的念叨声从墓碑后飘出来,是张燕的声音,却带着一种诡异的平板,像是在念课文。这是张三槐最爱的课文,他总说要让村里的孩子从小记牢。
我握紧口袋里的手机,慢慢绕到墓碑后。张燕背对着我蹲在地上,红布包放在脚边,手里正往火堆里添着什么。火光在雨里明明灭灭,映得她的影子在墓碑上扭曲成奇怪的形状。
“张燕。” 我轻轻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