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高个男生显然也看到了猫眼里扭曲的我(或者我的眼睛?),他略显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对着门缝的方向压低声音:“呃……你家猫……好像……想邀请我……玩?”他语气充满不确定,仿佛在向门缝里确认一个荒诞的事实。

轰!我大脑一片空白。热气“腾”地冲上脸,耳朵尖滚烫。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邻居会怎么看我?养了一只骚扰邻居的奇怪猫咪的怪人?虎子!你这个叛徒!社恐的堡垒被一只猫从内部用逗猫棒攻破了!

接下来的几分钟堪称我人生前二十几年社交浓度最高的噩梦体验。我挣扎着打开了一条勉强容手掌宽的缝隙,目光死死锁在自家冰凉的地砖花纹上,根本不敢抬眼看邻居。“对……对……”喉咙像是被强力胶黏住了,后面那句“对不起”死活挤不出来。

“没……没关系。”邻居似乎比我还无措,他飞快地瞟了一眼门缝里目光灼灼、随时准备扑出去玩的虎子,又瞥了一眼缝隙上方我可能存在的方向,“这猫……挺……挺活泼。”

“那个……它……给……” 我声音细弱蚊蚋,把早已准备好的、想减轻骚扰罪责的一小包全新的、比我吃的好得多的猫零食(是的,虎子的伙食标准直线上升了)塞出去的动作迅猛得像抢劫。指尖擦过他干燥的手心皮肤,我触电般缩回。

邻居顿了顿,似乎想解释什么或者道谢,但最终只化作一句更轻的:“谢……谢了。” 门在虎子不情不愿的“咪呜”抗议声中,被我用力关上。后背重重靠在冰冷的门板上,心跳声还在鼓膜里咚咚作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强烈的社死感交织席卷。

虎子已经扭过身,端坐在地,仰着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歪着头看我。那双亮晶晶的琥珀眼,清晰地写着三个大字:就这?

它的内心OS估计是这届人类不行,还得我亲自出马,顺便再收个新仆人二号,结果这个两脚兽居然关门了?废物点心!

虎子的外交事业显然不会局限于隔壁程序员邻居这一亩三分地。它的战场,迅速扩大到了整个社区。

没过几天,我拖着沉重的购物袋回家,远远地就看到小区中心那块种着几棵桂花树的休闲长椅区域围满了人。夕阳给人群镀上暖金色光晕,欢声笑语随风飘来。我的警报器瞬间拉满——这种密集社交环境,我的脚掌踩上去仿佛会立刻被蒸发掉氧气。我本能地绕远路,准备从灌木丛后方的碎石小径溜走。

就在我即将成功遁入灌木后的安全区时,一个熟悉的、极其醒目的橘色斑点如同聚光灯般牢牢抓住了我的视线——就在人群正中央,被簇拥得如同加冕猫主子的长椅最宽大的位置!

是虎子!

它简直是这块小小领地的无冕之王!

它以一种懒洋洋、却又透出无比自信的姿态仰卧着,柔软的、日渐丰腴起来的橘色肚皮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夕阳金色的光芒下,白茸茸的胸脯骄傲地挺着。尾巴尖惬意地一勾一勾,像打着节拍。一只胖乎乎的小手(看起来属于某个蹒跚学步的小男孩)正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摸向它的前爪。

而虎子!这家伙不但没躲闪,反而把那只爪爪主动往前送了送!琥珀色的眼睛舒服地半眯着,喉咙里发出响亮的、极度惬意的呼噜声,在人群的低语中清晰可闻!一副“朕允许你觐见”的坦荡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