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生准则是:透明,安静,不被注意。 直到我捡到的那只橘猫跳上了居委会大妈的膝盖,叼着逗猫棒敲响了隔壁程序员的门。 小区业主群热烈讨论:“神秘女孩和她那外交官猫”; 视频会议时,猫主子突然入镜抢走所有关注:“Hi everyone~” 而躲在会议框角落的我,正被社牛猫抓来邻居聚餐现场。 “别躲了,”猫在猫粮碗前对我眨眼睛:“你只需要当个称职猫奴,交朋友的事交给我。” 那天邻居大婶塞给我热腾腾饺子时,我终于第一次没结巴: “那个……饺子……我猫主子说很香……” 怀中猫翻起肚皮——真拿你没办法呀,两脚兽。
雨下得毫无征兆。
等我缩着脖子一路小跑到单元楼下时,水滴已经从额角狼狈地滑到下颌,冷冰冰地砸在锁屏键上,屏幕亮起又暗下去,映出一张被湿漉漉头发黏住的脸颊,苍白,眼神疲惫得像糊了层脏掉的鱼鳞。17:45,时间尴尬地悬浮在电子屏顶端,离预想的安全归家时间还差一大截——这个点,楼梯间可能会遇到刚遛狗回来的楼上下邻居,或者推着婴儿车散步的年轻夫妇,任何一种需要打招呼或短暂眼神接触的场景都足以让我的背脊提前僵硬,胃袋揪成一团。
我人生奉为圭臬的准则:安静,透明,最好像墙上那块不起眼的白色瓷片。
我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听着楼道里的动静,只有电梯运行隐约的嗡鸣和窗外更猛烈的雨声。很好,安全。
然而就在我伸手去刷单元门禁卡的瞬间,一声极其微弱的、“咪呜——”从旁边堆放的废弃快递纸箱阴影里飘了出来。短促,带着点颤音,瞬间被雨声吞噬大半,却奇异地穿透了我试图屏蔽世界的耳膜。
我动作凝固了。视线僵硬地平移过去。
黑暗中,两点微弱的光亮反射着单元门透出的微光,湿漉漉的。一只……猫?幼猫,大概几个月大,橘色混着点脏污的深灰,毛发糊成一绺一绺紧贴在瘦骨嶙峋的身体上,雨水彻底将它打透,抖动的幅度清晰可见。它蜷缩在唯一能挡点雨的纸箱角落里,像团即将熄灭的脏兮兮小火焰。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被迫”延长暴露在公共区域的时间。脑子里瞬间拉响警报,所有细胞都在尖叫快跑,逃离潜在的视线区域。可脚步仿佛被那两点弱光钉在了原地。那双猫眼里没什么明确的情绪,只有一种近乎原始野物的、纯粹的求生欲。
挣扎只持续了五秒。我一咬牙,几乎是扑过去,掀开那个湿透的纸箱顶盖,一只手快速、甚至称得上粗鲁地将那团湿冷的小东西捞起来塞进自己还没来得及合拢的双肩包。没去看它变成什么样,拉链仓促拉上一半,隔绝了它湿哒哒的皮毛与冰冷雨水,也隔绝了可能存在的路人目光。整个过程不到十秒,像一场心慌意乱的盗窃。
电梯上升的数字在跳动,我死死盯着门缝,背靠着冰冷的厢壁,大气不敢出,试图掩盖怀里包里不正常的动静和那一点点微弱的热度。
开门,反锁,一气呵成。客厅顶灯惨白的灯光啪地亮起,将屋内一览无遗的整洁和空旷照得无处遁形。我靠着门板长长吐出一口气,劫后余生般地卸下千斤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