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头刺进皮肤的瞬间，顾珩终于挂断了电话。
他转过身，目光一分也没看向我，落在那根连接着我血管的透明管子上。
鲜红的血顺着管子流进血袋。
他的眼神终于有了波动。
不是心疼，是满意。
“400cc。”他对护士说，“不能少。”
护士犹豫了一下，“沈女士脸色不太好，300cc比较……”
“400。”顾珩打断她，“绾绾需要这个量。”
护士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顾珩，最终沉默地调整了血袋。
我闭上眼，头晕得更厉害了。
这些年，每次都这样。
顾珩永远记着林绾绾需要的每一滴血，却从不记得我的低血糖。
血袋渐渐鼓起来。
“再坚持一下。”护士轻声说，“马上就好了。”
我虚弱的点点头。
03
终于，护士拔掉了针头，按上棉球。
“按五分钟。”她嘱咐道，“别急着起来。”
我乖乖按住胳膊，突然一阵天旋地转。
“顾先生！”护士惊呼，“您夫人好像……”
我眼前一黑，向前栽去。
预想中的疼痛没来。
顾珩接住了我。
“沈婷？”他声音难得带上了一丝紧张，“能听见吗？”
我想开口，但好像嘴唇黏住了。
“血糖太低了。”护士匆忙拿来葡萄糖，“快给她喝下去。”
甜腻的液体划过喉咙，我慢慢找回焦距。
顾珩的脸近在咫尺，眉头紧锁，眼里是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没事。”我挣扎着坐直，离开他的怀抱。
护士松了口气，“我去拿血常规报告，您休息一会儿。”
她离开后，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顾珩还保持着半蹲的姿势，“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不舒服？”
我差点笑出声。
告诉他？告诉他有用吗?会少抽100cc血吗？
“说了有用吗？”我轻声反问，“林绾绾不是急着用血吗？”
提到林绾绾，顾珩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沈婷，别这样。”
“别哪样？”我抬头看他，“别不识抬举？别不懂事？”
我的声音在抖，“顾珩，这些年，我受够了！”
他瞳孔微缩，像是被我的话刺痛了。
但转瞬即逝。
“你知道绾绾的情况。”他语气恢复平静，“没有你的血，她会死。”
多可笑。
我的丈夫，理直气壮地用我的命，去换另一个女人的命。
护士推门进来。
“顾先生，血库已经收好血袋了。”她递过一张纸，“这是沈女士的血常规报告，有点贫血，建议……”
顾珩接过报告，扫了一眼就折起来塞进口袋。
“谢谢，我们可以走了吗？”
护士犹豫地看了看我，“最好再观察半个小时……”
“不必了。”顾珩打断，“我送她回家休息。”
他扶我站起来，动作看似温柔，实则不容拒绝。
我双腿发软，几乎是被他半抱着走出抽血室。
04
走廊上，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孩迎面走来。
她很瘦，宽大的衣服套在她身上，显得格外的柔弱。
林绾绾。
她看见顾珩，眼睛瞬间亮起来，”阿珩！”声音甜蜜，“血拿到了吗？”
顾珩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松开扶着我腰的手，向前一步挡住我，“你怎么下床了？医生不是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