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中医看起来得有七十多岁了,脸上布满皱纹,可精神头挺好,动作也利索。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目光落在赵德海身上。那目光很平和,却像是能看透人心似的,赵德海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挺直了腰。
“这位先生,看病?”老中医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很温和。
赵德海点点头,走到柜台前:“大夫,我……我最近不太舒服。”
“坐吧。”老中医指了指柜台前的一张小板凳。他把称好的药材包好,递给旁边等着的一个老太太,又慢悠悠地收拾好药秤,才转过身,看着赵德海,“哪里不舒服?”
赵德海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手指绞在一起。他该怎么说?说睡不着觉?说心慌?可这些都是表象,根源他不能说。
“就是……晚上睡不着,白天没精神,总觉得心里头慌,堵得慌。”他斟酌着词句,尽量说得含糊些。
老中医“嗯”了一声,伸出手:“把手伸出来,我看看。”
赵德海依言伸出右手,手腕搭在柜台边的一个小脉枕上。老中医的手指搭了上来,指尖微凉,力道适中。赵德海能感觉到他的手指在自己的手腕上轻轻按动,心里却越来越紧张,像是生怕被看出什么秘密。
药铺里很安静,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过了好一会儿,老中医换了左手,又诊了片刻,才收回手。
“张嘴,我看看舌苔。”
赵德海张开嘴,老中医凑近看了看,又问:“这种情况多久了?”
“大概……半年了吧。”赵德海含糊地说。
“半年前,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老中医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平静无波。
赵德海心里一紧,眼神有些闪躲:“没……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工作忙,可能累着了。”
老中医没再追问,只是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纸笔:“我给你开个方子,先吃几副看看。”
赵德海松了口气,只要不是追问那些事就好。他看着老中医在纸上写下一行行药材名称,字迹苍劲有力,像是练过多年的。
写完方子,老中医把纸递给他:“去抓药吧,就在旁边。一副药煎两次,早晚各一次,饭后温服。”
赵德海接过方子,看了一眼,上面写着“柴胡、郁金、当归、白芍……”都是些常见的中药名,他也看不懂。“大夫,我这到底是什么毛病啊?”
老中医看着他,缓缓开口:“你这病,不是累的。是心里头装了事,放不下,堵得慌。气郁成结,心神不宁。”
赵德海的心猛地一跳,像是被人说中了心事,脸上有些发烫:“大夫,您……您别开玩笑了,我能有什么事。”
老中医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点了然:“是不是开玩笑,你自己心里清楚。这方子只能治表,要想根治,还得靠你自己。”他顿了顿,语气沉了些,“有些东西,拿了不该拿的,放了不该放的,心里就不会踏实。心不踏实,病就好不了。”
赵德海的脸“唰”地一下白了,手里的方子差点掉在地上。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老中医……他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