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是我没用……没能护住你……晚晚……”他语无伦次地嘶喊着，每一个字都浸满了血泪，“我算什么师兄……我算什么狗屁天才！”
而一旁的赵锐，则像是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的生命力。他背靠着另一根石柱，缓缓地、颓然地滑坐在地。他没有哭喊，只是呆呆地、空洞地望着那口漆黑的棺椁。曾经炯炯有神、专注于炼器时闪烁着智慧光芒的双眼，此刻只剩下死灰一片。更令人心惊的是，他那一头原本浓密乌黑、曾让我羡慕不已的长发，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寸寸染上霜雪！
从发根到发梢，不过短短几个呼吸，乌黑褪尽，只剩下刺目的、毫无生气的惨白！如同瞬间走完了百年光阴，暮气沉沉。
一夜白头！
广场上所有目睹这一幕的弟子，无不骇然失色，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巨大的悲恸如同无形的海啸，席卷了每一个人。
“二师兄……三师兄……”有女弟子捂着嘴，泣不成声。
“小师妹在天有灵……看到师兄们如此……该有多痛心……”有人低声啜泣。
痛心？
混在人群最后方的我，冷眼看着齐昊额头的鲜血和赵锐刺眼的白发，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嘲讽直冲脑门。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反复揉捏，又酸又胀，更多的却是麻木的钝痛。
多么感天动地的同门情谊啊。
多么痛彻心扉的追悔莫及啊。
早干嘛去了？
当凌霜楚楚可怜地拉着我的手，让我替她挡劫时，你们在哪里？当我在雷劫中魂飞魄散，听见她那声冰冷的“碍眼的终于没了”时，你们又在哪里？
现在，人死灯灭，魂飞魄散，连一缕残魂都找不回来了，你们在这里撞柱子，一夜白头，演给谁看？演给我这缕不知为何还能“看戏”的残魂看吗？
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迟来的眼泪，不过是鳄鱼的表演。
我下意识地摸向怀里，指尖触碰到一个硬硬的、冰凉的东西——那是重生醒来时，在湿透的杂役衣服口袋里发现的唯一“财产”，半个不知道放了多久、干瘪发硬的劣质灵果。大概是原主“林碗”不知从哪里捡来，舍不得吃藏着的。
几乎是带着一种发泄般的、自虐的冲动，我掏出了那半个干瘪的灵果，用袖子胡乱擦了擦上面沾着的泥水痕迹。然后，在周围一片压抑的悲声和同情的目光（投向齐昊和赵锐）中，我低下头，狠狠地、用力地咬了一口！
“咔嚓！”
干硬粗糙的果肉在齿间碎裂，发出清脆又突兀的声响。一股酸涩寡淡、甚至带着点霉味的汁液弥漫在口腔里，难吃得让我想吐。但正是这种粗粝的、真实的、属于“林碗”这个卑微杂役的滋味，如同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我心底翻腾的、几乎要失控的怨毒和那丝不合时宜的酸楚。
我用力咀嚼着，仿佛要把所有翻涌的情绪都嚼碎了咽下去。
就在这时，那个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在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高强度、高纯度悲痛情绪场域……范围覆盖整个广场……情绪值收集效率提升300%……】
【情绪值+99（凌霄子-绝望自毁）…+88（陆沉-舍身护师）…+95（齐昊-悲愤自残）…+92（赵锐-哀毁骨立）…+50（围观弟子A-感同身受）…+45（围观弟子B-同情落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