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是一瞬，也许是千年万年。
一丝微弱的、奇异的暖流，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水，缓缓淌过我本应彻底死寂的“存在”。这感觉陌生又熟悉，带着微弱的生机，小心翼翼地触碰着我意识深处仅存的那一点不甘的执念。
我……没死透？
不，不是没死透。是有什么东西，强行聚拢了我散逸天地间的、比尘埃还要微末的残魂。
紧接着，一个毫无感情的、非男非女的机械音，突兀地在我混沌的“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强烈‘意难平’灵魂波动……符合‘怨气冲天’绑定标准……】
【‘吃瓜看戏情绪值收集系统’启动中……绑定宿主：林晚（残魂状态）……】
【能量极度匮乏，启动紧急预案……搜索附近适配新生体……搜索成功！坐标：青岚宗山门，新晋杂役弟子‘林碗’（濒死溺水状态）……灵魂融合开始……】
我甚至来不及思考这“吃瓜看戏情绪值收集系统”是个什么鬼东西，一股庞大的吸力猛地传来。像是被投入了高速旋转的滚筒，天旋地转的眩晕感再次将我淹没。无数破碎的光影、陌生的记忆碎片、冰冷的溪水灌入口鼻的窒息感……疯狂涌入。
然后，是身体沉重落地的撞击感。
“咳咳咳——呕——！”
我猛地弓起身子，肺里火烧火燎，剧烈地咳嗽起来，大口大口地吐出带着河腥味的冷水。刺骨的冰凉包裹着全身，湿透的粗布衣服紧紧贴在皮肤上，冷得我牙齿打颤。视线模糊不清，只能看到泥泞的地面和几双沾满泥点的破旧布鞋。
“醒了醒了！命真大！”
“啧，捞上来半天没动静，还以为死透了呢。”
“一个刚入门的杂役，过个试心桥都能掉水里，也是废物到家了。”
几个同样穿着粗布杂役服的少年围在旁边，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和冷漠。其中一个瘦高个还用脚尖踢了踢我的小腿，力道不轻。
“喂，林碗，没死就赶紧起来！误了洒扫的时辰，王管事扒了你的皮！”
林碗？
我撑着剧痛沉重的脑袋，混沌的意识艰难地梳理着强行塞入的记忆碎片。
林碗，十四岁，青岚宗刚招入不到三天的杂役弟子。资质低劣得测灵石都没反应，被管事随手丢了个“碗”字当名。因为太过紧张，在过那条考验心性的“试心桥”时失足落水，差点淹死。
而我……是林晚。青岚宗曾经的小师妹，身负罕见雷灵根的天才，三天前刚刚替大师姐凌霜挡下九道元婴劫雷，被劈得魂飞魄散的那个蠢货！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跳动。我回来了？不是梦？我真的在另一个同名同姓（发音相同）、地位却天差地别的杂役弟子身上……重生了？
指尖深深掐进冰冷的泥地里，泥土的湿冷和粗砺感如此真实。肺部残留的溺水灼痛，四肢百骸传来的虚弱无力，还有周围杂役们毫不掩饰的鄙夷目光……都在疯狂地提醒我，这不是幻觉。
凌霜……
那个名字在心底无声翻滚，带着淬毒的恨意。
“喂！发什么呆？聋了？”那个瘦高个杂役不耐烦地又踢了一脚。
这一脚踢在腰侧，疼得我倒抽一口冷气，也彻底把我从翻江倒海的恨意中踢醒。我抬起头，湿漉漉的头发黏在额前，狼狈不堪，目光却透过发丝的缝隙，冰冷地扫过那个瘦高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