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鞭狂抽着朱雀街青石板。裴砚纵马闯进英国公府别院时,沈檀正将一包银锭推给锦衣少年。
“小公爷体验‘被休’的契书在此。”她笑盈盈展开绢帛,“按约定,您需在明日赏花宴上当众斥我‘庸俗不堪’,再摔杯为号……”
“沈娘子好算计。”裴砚的玄铁尺“咚”地钉入梨木桌,尺尾犹震,“借他闹剧遮掩,实为潜入英国公书房盗取张太师寿宴礼单吧?”他劈手夺过沈檀袖中刚摸出的洒金红帖,帖尾“张府敬领”四字如血!
狂风撞开菱花窗,吹熄满室烛火。黑暗中沈檀急退,却被裴砚攥住手腕按在墙上。他滚烫的呼吸迫近,尾指旧疤硌得她生疼:
“业务繁忙啊沈娘子。”雷霆在窗外炸开,照亮他眼底翻涌的墨色,“不知您可还记得——”
他字字如冰锥,凿穿六年光阴:
“城隍庙那个下雨的夜?”
沈檀指尖猛地痉挛!布老虎从撕裂的袖袋跌落,正掉在裴砚靴边。
院外突然传来英国公小公爷变调的嘶喊:“有、有刺客!裴大人救命——!”
利刃破空声呼啸而至,直刺裴砚后心!沈檀想也未想扑倒他——
“嗤啦!”
淬毒的弩箭擦着她肩胛没入墙面。裴砚反手将她护进怀里时,染血的布虎正被他踩在脚下,虎头针脚脱线处,露出半片烧焦的“沈”字……
3
淬毒弩箭擦着沈檀肩胛没入砖墙,青烟“滋啦”窜起。裴砚反手将她护进怀中的刹那,脚下布老虎脱线的虎头豁口里,半片焦黑的绸布正随动作飘出——
一个残缺的“沈”字,在血污里狰狞如烙铁。
“唔……”沈檀痛哼未落,第二支箭已破窗射向裴砚咽喉!她本能抬臂格挡,箭镞“噗”地穿透小臂,黑血瞬间浸透绀青衣袖。
“找死!”裴砚眸底戾气暴涨,玄铁尺悍然横扫。尺风过处,刺客腕骨碎裂声与弩机炸裂声齐响!
混乱中英国公小公爷的尖叫刺破夜空:“是鹰!他们袖口有金线绣的鹰——”
金线鹰! 沈檀心头剧震。父亲血书残片上,就描着半只利爪金鹰!
裴砚已撕下官袍内衬勒紧她伤臂上方。毒素随血流窜,沈檀视线开始模糊,只觉身子一轻被他打横抱起。他胸膛剧烈起伏,热气喷在她冷汗涔涔的额角:“撑住!解药在御史台……”
“不…去医馆…”她揪住他衣襟喘息,“刺客…会灭口…”
“由不得你!”裴砚踹开后院角门疾奔。夜雨浇透两人衣衫,他尾指那道旧疤紧贴着她腕脉,随奔跑不断摩擦——六年前雨夜里小乞丐滚烫的额头,和此刻她冰凉的皮肤重叠。
“阿丑……”沈檀在剧痛与高热中无意识呢喃,“你跑慢些…庙要塌了……”
裴砚骤然僵在原地。
城隍庙梁柱在暴雨中呻吟,瓦片噼啪砸落。高烧的小乞丐蜷在神龛下,女孩用瘦小的脊背抵住摇摇欲坠的供桌。“我叫阿丑,”他烧得糊涂,把污泥抹在脸上,“别管我了…”她却把最后半块饼塞进他嘴里:“闭嘴!我爹说名字越贱越好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