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婶以为她烧糊涂了:“改犁?那是铁匠铺的活计……” “我在书上见过。” 阿禾急中生智,扯了个谎。原主识过几个字,家里有本破旧的《齐民要术》残卷,正好做幌子。她翻出那本缺了页的书,指着模糊的 “犁” 字图说:“你看,这里画着的犁,辕是弯的。”
三婶将信将疑,但看着阿禾眼里的光,终究没再拦着。当天下午,阿禾拖着病体,在柴房角落找到了那具锈迹斑斑的直辕犁。犁铧是熟铁的,刃口已经崩了,犁辕是根笔直的硬木,足有碗口粗。她用石头砸掉铁锈,手指被划破了也没察觉 —— 她想起现代实验室里的 3D 打印机,那时设计新型播种机模型多么轻松,可现在,她只有一块石头、一把豁了口的柴刀,和满脑子的农科知识。
“得把直辕改成曲辕。” 阿禾喃喃自语。根据搜索资料里的唐代曲辕犁构造,弯曲的犁辕能减少阻力,单牛即可拉动,还能通过犁评调节深浅。她比划着在木辕上刻下记号,柴刀太钝,每砍一下都要使出全身力气。三婶端来晚饭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月光从柴房破洞里漏进来,照在阿禾汗津津的脸上,她正用烧红的火钳烫出犁辕的弯曲弧度,火星溅在她补丁摞补丁的衣袖上,她却浑然不觉,眼睛亮得像藏着星星。
“丫头,值得吗?” 三婶轻声问。阿禾抬起头,手里的火钳还冒着青烟:“三婶,你信我吗?明年这时候,咱顿顿都能吃上白米饭。”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三婶看着她被柴火熏黑的脸,忽然想起阿禾爹娘临终前说的话:“咱阿禾,打小就跟土地亲。”
那天夜里,阿禾在梦里回到了现代实验室,恒温培养箱里的稻种正在发芽,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基因序列图谱。她伸手去摸,却摸到一把粗糙的泥土 —— 原来她趴在改了一半的犁辕上睡着了,嘴角还带着笑。窗外,惊蛰的第一声春雷炸响,雨水敲打在茅草屋顶上,像无数只手在叩门,仿佛在催促着什么新生的东西破土而出。
第二章 稻种风波
改良曲辕犁用了整整半个月。阿禾的手磨出了血泡,血泡破了结成茧,终于把直辕削成了弯曲的弧度,又去铁匠铺用半袋糙米换了块新的铁犁铧,按照记忆中的构造加装了犁评和犁箭。当她牵着邻居家借来的老黄牛,第一次让改良后的犁铧插进地里时,连三婶都屏住了呼吸。
“走!” 阿禾一声吆喝,老黄牛轻轻一发力,犁辕灵活地转动起来,翻起的土块细碎均匀,比直辕犁深了足足两寸。“神了!” 旁观的村民发出惊呼。一个老汉蹲下身,抓起一把新翻的泥土,手指捻了捻:“这犁…… 能把土翻透了!” 阿禾心里松了口气 —— 曲辕犁的实验成功了,这是第一步。
但光有犁还不够。阿禾知道,要提高产量,必须改良作物品种。她想起搜索资料里的占城稻 —— 北宋从越南引入的早熟稻种,生长期短,耐旱,不择地而生。可去哪里找这样的稻种呢?她打听了半个月,终于从镇上粮商那里听到个消息:有个南来的盐商,船上可能带着 “岭南早稻” 种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