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九百九十九次……” 我颤抖着,巨大的心痛攫住了我。原来每一次冰冷的醒来,每一次面对那枚染血书签的绝望,都伴随着他在冰冷“时轮”中的一次漫长煎熬!他在那冰冷的齿轮轰鸣中,是如何一遍遍数着那毫无意义的循环次数?是如何在每一个“终点”,怀抱着渺茫到几乎不存在的希望,隔着时空的壁垒,看着我在那个复制出来的水乡里茫然地走过,看着他留下的书签却始终无法记起他?

“每一次……我看着你在那个世界里行走,看着你收集那些书签的碎片……每一次你最终遗忘,钟楼重置……那种感觉……” 沈青梧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被反复凌迟后的麻木,“比子弹穿透身体……痛千万倍。”

他抬起手,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一个易醒的梦,眼神却锐利地扫视着周围萧索的街道和行人脸上挥之不去的惶惑。

“但现在不是细说的时候,晚晚。”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低沉而急促,带着一种高度警觉的紧绷感,“我们虽然挣脱了那个时间泡,回到了真正的‘起点’——我为你挡下子弹的那一天——但这并不意味着安全。”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街道两旁紧闭的门窗和远处偶尔闪过、行色诡异的身影。“‘时轮’绝不会轻易放弃它的‘校对者’。我们的强行脱离,尤其是带着记忆的脱离,对它来说无异于一次严重的‘错误’。它必然会调动力量,试图修正这个‘错误’——将我们拉回去,或者……彻底抹除。”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沉重,“而且,这个年代本身……追捕我的人,也从未停止过搜寻。”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环顾四周,这看似平静的民国水乡,此刻却仿佛处处潜藏着杀机。那些灰暗的墙壁,狭窄的巷口,都像是巨兽张开的嘴。远处隐约传来几声犬吠,在寂静的午后显得格外刺耳。

“跟我来!” 沈青梧不再犹豫,一把紧紧抓住我的手。他的掌心温热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仿佛在无声地传递着力量。“我知道一个暂时安全的地方。”

他拉着我,没有走向那些熟悉的、人来人往的主街,而是迅速闪身,拐进了一条极其狭窄、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深小巷。巷子两边是斑驳的高墙,墙头爬满了枯萎的藤蔓,脚下的石板路坑洼不平,积着浑浊的污水。光线瞬间暗了下来,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垃圾腐败的气息。

“低头,小心脚下。” 沈青梧低声提醒,同时警惕地留意着身后的动静。他的动作敏捷而熟悉,显然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