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院外传来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还夹杂着管家刻意压低却难掩焦急的声音:「老爷有令,请柳姨娘和二小姐速去祠堂!」
柳姨娘浑身一抖,脸色惨白如纸:「祠堂?这么晚了去祠堂…涵儿…」她抓住女儿的手,冰凉一片。
芷涵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是一副懵懂惶恐的样子,反手握住母亲冰冷的手:「阿娘别慌,女儿陪您去。」
苏家祠堂,灯火通明,庄严肃穆得令人窒息。几位被深夜请来的族老面色凝重,端坐两旁。苏正清站在祠堂中央,脸色在烛光下明灭不定。赵氏也来了,眼圈红肿,看着柳姨娘母女的眼神充满了怨毒和一种近乎疯狂的恨意。
苏正清没有看任何人,目光落在供奉着列祖列宗牌位前的厚重族谱上。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在寂静的祠堂里回荡,带着一种不容更改的决断:
「苏氏玉瑶,突发恶疾,需静养避世,恐误终身。念及皇恩浩荡,苏门荣辱系于一身。今查,次女芷涵,性情温良,品貌端方,虽为庶出,然其生母柳氏,侍奉主母多年,恭谨柔顺,堪为典范。特此,将柳氏抬为平妻,苏芷涵记于嫡妻赵氏名下,充作嫡女。即日更入族谱,以承太子妃之选,上应天恩,下安宗族。」
晴天霹雳!
柳姨娘腿一软,直直跪倒在地,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抬为平妻?记入嫡母名下?充作嫡女?替嫁东宫?!
「不——!老爷!不可啊!」柳姨娘凄厉地哭喊出声,不顾一切地膝行上前,死死抓住苏正清的袍角,「老爷!涵儿…涵儿她胆小怯懦,性子绵软,如何能…如何能入那东宫啊!那是吃人的地方!求老爷开恩!求老爷看在涵儿也是您骨肉的份上,给她一条活路吧!妾身…妾身情愿一辈子做牛做马伺候夫人小姐…」她砰砰地磕着头,额头瞬间红肿一片。
赵氏在一旁看着,脸上怨毒之色更浓,嘴角却勾起一丝扭曲的快意。她的瑶儿毁了,这个小贱人和她那个下贱的娘也别想好过!去东宫?哼,死路一条!
苏正清一脚踢开柳姨娘的手,眼神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只有赤裸裸的权衡利弊:「妇人之仁!这是圣旨!是皇命!岂容你置喙!能为家族分忧,是她的福分!东宫富贵无极,难道还委屈了她不成!」他看向一旁脸色苍白、微微颤抖的苏芷涵,语气稍稍缓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芷涵,从今日起,你便是苏府的嫡次女,未来的太子妃!收起你那些小家子气,好生学着如何做一国储君的正妃!莫要辜负为父的期望,莫要辜负苏家的门楣!」
苏芷涵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变吓傻了,呆呆地看着父亲,又看看地上哭得几乎昏厥的母亲,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大颗大颗的眼泪无声地滚落,更显得楚楚可怜,柔弱无助。
族老们面面相觑,虽觉此事过于惊世骇俗,有违常伦,但苏正清是家主,又涉及皇家颜面和苏氏全族前程,最终也只能叹息着,在族谱上郑重地落笔更改。
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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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那个冰冷的小院,柳姨娘抱着女儿,哭得几乎背过气去:「涵儿…我苦命的涵儿…是阿娘没用…护不住你…那东宫…那太子…听说性子冷厉…后宫倾轧…你这样的性子…可怎么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