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她数了四十四片安眠药,磨成粉包进饺子馅。老李吃了一盘,打着呼噜睡了。于花给老田发消息,说 “快来”,消息刚发出去,手机“嗡嗡” 震,像催命符。
第四章:断绳背后的男人
老田摸进院时,月亮躲起来了,他摸着黑往屋里走,脚踩在院子的青砖上,每一步都响得跟打雷似的。进了屋,于花早把绳子备好了,两人把绳套往老李脖子上勒,勒得老李直蹬腿,蹬得炕席都卷边了,露出底下的苇子,是当年他们结婚时,老李从河里捞的,晒了三天三夜,说 “睡这席子,一辈子不潮”。
可绳子断了,跟老田的命似的脆。老李醒了,红着眼揍老田,拳头落得跟下雨似的,于花吓得鞋都没穿,光着脚就跑,跑过了菜园子,跑过了老槐树,最后在坟地蹲下,抱着自己哭,说 “咋就杀不死呢”。
警察问她为啥不用别的法子,她哭着说 “我也不想的,老田说这样最保险”。这话让老李直犯恶心,蹲在墙角干呕,呕出的酸水,把地都蚀出个小坑。
第五章:碎掉的全家福
法庭上,于花哭成了泪人,说后悔了,想跟老李好好过。老李看着她,想起结婚时,她穿红棉袄,笑起来脸上有俩酒窝,“跟朵花似的”。又想起这些年,自己起早贪黑,给她买了两百多条裙子,“她一天换一身,我觉着高兴”。
可想起她往面里下药,想起大黄狗死不瞑目的眼,老李的牙咬得咯咯响。他对法官说:“我原谅她,可法律别轻饶。” 这话让于花的哭声戛然而止,跟断了线的风筝似的,飘在法庭上空,没人敢接。
老田被判了七年,于花判了八年。老李抱着判决书回村,院子里的大黄狗坟头,草都长半人高了。他把那些花裙子全烧了,火苗子舔着布,发出 “滋滋” 声,像于花当年在面里下药时,药片溶解的动静。
第六章:重新开始的日子
老李又开始种地,把地侍弄得比以前还好,庄稼绿油油的,跟他刚结婚时的日子一个样。他在院子里搭了个葡萄架,夏天能遮荫,秋天能吃果。
偶尔也会想起于花,想起她刚嫁过来时,攥着他的手说 “一辈子不走”,想起她往面里下药时,抖得跟筛糠似的手。这些念想,像葡萄藤上的须子,缠得他心疼,可疼着疼着,就开出了花。
有回进城,他在火车站看见个穿红棉袄的女人,差点喊出声,跑过去才发现认错了人。女人奇怪地看他,他挠挠头笑,说 “我媳妇以前也爱穿红棉袄”。笑完,眼泪就下来了,落在地上,砸出个小坑,跟那年面汤里的药面,一个坑坑洼洼的样。
第七章:葡萄架下的信
入夏时,葡萄藤爬满了架子,叶缝里漏下的光斑晃得人眼晕。老李蹲在架下拔草,锄头“当啷”撞到个铁盒子,锈得像块老骨头。打开一看,里面塞着沓信,信封上的字歪歪扭扭,是于花的笔迹。
第一封信里夹着根头发,灰白的,老李认出是自己的。信里写:“今天你给我买了条绿裙子,我穿着照镜子,看见你在门后偷着笑。你说地里的豆子快熟了,卖了钱给我买金耳环。” 墨迹晕了块,像滴干了的泪。
最后一封信没写完,铅笔字划得乱糟糟:“他说带我去城里,住有电梯的楼。可我看见你蹲在灶前给我烧火,火苗子映着你脸,比城里的灯暖……” 纸角缺了块,老李摸着缺口,想起于花总爱用牙咬信纸,说“这样省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