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写到这里突然中断,最后一页上有几道深深的指甲划痕,页边还沾着几点暗褐色的血渍。
第二章 维克多与玛丽亚(一)
我叫维克多·陈,哥伦比亚大学人类学系博士,研究方向是中国西南少数民族的生育民俗。
1997年冬天,我在哀牢山深处的一个小寨子里遇到了玛丽亚。
她蹲在村卫生室的门槛上,怀里抱着个用旧毛衣裹着的婴儿——婴儿的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青紫色,嘴唇发乌,呼吸像游丝般微弱。她抬头看我的时候,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你是陈博士?他们说你懂黑骨藤的事。"
"这孩子怎么了?"我伸手摸了摸婴儿的额头,指尖碰到的皮肤凉得像块石头。
"他昨天刚满三个月。"玛丽亚的声音发抖,她掀开婴儿的衣服——我看见孩子的肚脐眼里,缠着一截细细的黑骨藤,藤条的末端已经钻进了他的腹腔,周围的皮肤红肿溃烂,流出黄色的脓水,"昨天晚上他突然哭,我掀开被子,就看见这藤......"
"你埋过他的脐带?"我问。
玛丽亚点头:"按照寨子里的规矩,埋在村后的黑骨藤下。埋的时候,我看见那藤的叶子在动,像在笑......"
我突然想起阿贵给我的那个瓷罐——里面的脐带还在动。
第三章 黑骨藤的秘密
当晚,我跟着玛丽亚去了村后的后山。
雨还在下,山路滑得像抹了油。玛丽亚手里拿着个手电筒,光束穿过雨幕,照在一片黑得发亮的藤丛上——那棵黑骨藤的主干有碗口粗,藤条像网一样铺在地上,上面挂着几十个红布裹着的瓷罐,风一吹,罐子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像婴儿的笑声。
"这就是寨子里埋脐带的地方。"玛丽亚蹲下来,用手电筒照向藤丛下面——我看见泥土里露出一截截暗褐色的藤条,它们像蛇一样扭曲着,末端的细芽正对着那些瓷罐,仿佛在等待什么。
我蹲下来,伸手摸了摸其中一个瓷罐——红布已经被雨水泡烂了,里面的脐带露了出来:那是一截灰白色的组织,上面还带着血丝,末端的结打得很紧,像个绳结。突然,我感觉到指尖一痛——一根细得像头发的藤条从泥土里钻出来,划破了我的食指,血珠滴在脐带上,那截脐带突然动了起来,像蛇一样缠上我的手指!
"小心!"玛丽亚抓住我的手腕,用力把我往后拽,"这藤会吸血!"
我看着自己的食指——伤口处的血已经止住了,但那截脐带还缠在我的手指上,末端的细芽正对着我的伤口,仿佛在寻找什么。玛丽亚从包里摸出把剪刀,剪断了那截藤条,脐带落在地上,立刻被泥土里的藤条拖了进去。
"它们在找脐带的主人。"玛丽亚的声音发抖,她从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画着一幅简陋的图画:一棵巨大的黑骨藤,藤条上挂着无数个婴儿的尸体,每个尸体的肚脐眼里都缠着一截黑骨藤,下方写着一行字:"黑骨藤,食脐带,索魂灵,续寿命。"
"这是我奶奶的笔记。"玛丽亚说,"她是寨子里的接生婆,临终前告诉我,黑骨藤是活的——它靠吸收脐带里的生命力存活,而那些被它缠上的孩子,灵魂会被它困在藤里,永远不能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