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祖父的忌日越来越近,祖母的行为也越来越奇怪。她不仅每天去祠堂,还开始在家门口挂一些奇怪的符咒,那些符咒用黄纸写成,上面画着看不懂的符号。她还把家里的一些旧物件搬到院子里暴晒,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什么。

我试图问祖母这些事情的缘由,但她总是避而不答,只是让我不要多问。我能感觉到,她在刻意隐瞒着什么,而这些隐瞒的事情,似乎都与那串铜铃和祠堂有关。

一天下午,我趁祖母去祠堂的功夫,偷偷溜进了她的房间。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火味,角落里放着一个旧木箱。我打开木箱,里面放着一些祖母的旧衣物和一些杂物。在箱子的最底层,我发现了一本泛黄的日记。

日记的封面已经磨损严重,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 “李氏记事”。我翻开日记,里面的字迹和封面一样娟秀,记录的都是一些日常生活的琐事。但翻到后面,我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内容。

“光绪二十三年,三月初三,红煞日。她终究还是去了,穿着那件红衣,像一朵凋零的花。铜铃响了,三响,不知是吉是凶。”

“光绪二十三年,三月初五。陈家道士来了,说她怨气太重,需用铜铃镇压。他留下了三枚铜铃,说铃舌上的‘往生咒’能镇住她的魂魄。还说,每年三月初三,要用亲人的头发和鲜血献祭,否则她会出来作祟。”

“民国五年,五月十二。他走了,临走前嘱咐我,一定要看好铜铃,不能让它沾水,否则符咒会失效。我知道,他是怕她出来,怕我们李家不得安宁。”

看到这里,我心里一惊。日记里提到的 “她”,难道就是太祖母?那个穿着红衣死去的女人?而陈家道士留下的铜铃,应该就是我家门前那串。祖父临终前的嘱咐,原来也是因为这个。

我继续往下翻,日记里还提到了一些关于太祖母和陈家的事情。太祖母原本和陈家的一个年轻人情投意合,但被家里逼迫,嫁给了太祖父。她心里一直放不下陈家的那个年轻人,最终在结婚前夜自尽了。而陈家的那个年轻人,就是那个道士的祖父。

原来,这一切都和太祖母的死有关,和陈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祖母频繁地去祠堂,剪自己的头发,画符念咒,都是为了镇压太祖母的魂魄,不让她出来作祟。而那个外乡人在油菜地里迷路发疯,嘴里念叨的 “铜铃响,鬼门开”,难道也是因为太祖母的缘故?

我把日记放回原处,心里五味杂陈。我没想到,我们李家和陈家之间,竟然有着这样一段恩怨。而那串铜铃,承载着如此沉重的过去。

祖父的忌日那天,来了个陌生人。

男人穿着件深蓝色中山装,袖口磨得发亮。他说自己是县文物局的,来调查村里的古建筑。祖母把他让进堂屋,给他泡了杯野菊花茶。我注意到他进门时,目光在门楣上的铜铃上停留了很久。

“这铃铛很别致,” 他端起茶杯,热气模糊了他的脸,“能让我看看吗?”

祖母的手猛地一颤,茶水溅在蓝布围裙上,晕开个深色的圆点。“不过是些老物件,不值钱。” 她笑着说,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像朵枯萎的菊花。

男人没再坚持,只是问起祠堂的事。“听说你们村的祠堂有三百年历史了?” 他从包里拿出个笔记本,“县志里记载,乾隆年间这里出过个奇人,能通阴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