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那个男人没有再出现。但祖母的担忧却越来越重,她每天都要去祠堂好几次,回来的时候总是一脸疲惫。我知道,她一定是在为太祖母的事情操劳。
一天,我又偷偷跟祖母去了祠堂。这次雾不大,我能清楚地看到祖母在供桌前做的事情。她从竹篓里拿出一些黄纸和朱砂,然后用手指蘸着朱砂在黄纸上画符。画好的符被她小心翼翼地放在黑陶碗旁边。
就在这时,祠堂外面传来了脚步声。祖母赶紧把黄纸和朱砂收进竹篓,然后警惕地看着门口。
那个穿中山装的男人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个罗盘,在祠堂里四处走动,嘴里还念念有词。
“李奶奶,又来祭拜啊?” 男人看到祖母,笑着说。
“是啊,祖宗的地方,总得常来看看。” 祖母不冷不热地回答。
男人走到供桌前,看了一眼黑陶碗,然后又看了看祖母,“这碗里的水,好像很久没换了吧?”
“不用你管。” 祖母的语气有些生硬。
男人笑了笑,没再说话,继续拿着罗盘在祠堂里转悠。过了一会儿,他走到祠堂的一个角落,突然停下脚步,眼睛盯着地面,像是发现了什么。
他蹲下身,用手扒开地上的泥土,露出一块青石板。石板上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和我在日记里看到的符号很像。
“这是什么?” 男人故作惊讶地问。
祖母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不知道,可能是以前留下的吧。”
男人没再追问,只是用手摸了摸青石板,然后站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了。”
男人走后,祖母赶紧走到青石板旁,用泥土把它重新盖好。她的动作很慌乱,像是在隐瞒什么。
我走上前去,“祖母,那块石板下面是什么?”
祖母看了看我,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说:“下面是祠堂的密室,太祖母的牌位就供奉在里面。”
“那个男人是不是发现了密室?” 我担心地问。
“有可能,” 祖母叹了口气,“看来,我们想瞒是瞒不住了。”
四
紫藤花是祖父生前最喜欢的花。他在院子里种了棵紫藤,每年四月开花时,满架都是紫色的花穗,像片流动的云。祖父常坐在花架下喝茶,手里捧着本线装书,一看就是一下午。
可自从祖父去世后,那棵紫藤就再也没开过花。
我捡起窗台上的紫藤花,花瓣凉得像冰。突然想起昨天那个男人说的话,关于能通阴阳的奇人。翻开祖父留下的那本《营造法式》,在最后几页发现了夹着的几张泛黄的纸,上面用毛笔写着些奇怪的句子:
“丙午年,三月初三,红煞日。 “女穿红衣,悬梁于祠堂。 “铜铃三响,魂魄不得出。 “水为引,血为媒,百年后,门自开。”
下面还画着张地图,标注着祠堂地下的结构。原来祠堂下面还有间密室,就在供桌正下方。
我突然明白了祖母的用意。她每天去祠堂,不是祭拜,而是在加固什么。黑陶碗里的清水,是用来镇压密室里的东西。而她剪自己的头发,是在做替身,想用血缘关系来平息怨气。
可那个穿红衣的女人是谁?为什么会悬梁自尽?
正想着,门外传来木屐声。祖母背着竹篓回来了,竹篓里装着些黄纸和朱砂。她看见我手里的纸条,脸色骤变,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