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一口气。
冰冷的空气吸入肺里，没什么温度。
去。
必须去。
天亮就去。
趁着白天…鬼应该没那么凶吧？
我请了假，理由是那天晚上差点被车撞，受了惊吓，需要休息。
店长没多问，答应了。
早上八点。
我坐公交到了滨海大道和枫林路的交叉口。
这里不是市中心，白天车不算太多。
我站在路边，看着那个宽阔的十字路口。
绿化带很宽，种着冬青和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灌木。
阳光很好。
车来车往。
行人匆匆。
一切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我拿出平板。
屏幕上的定位点，就在我脚边这片绿化带区域，不停地闪烁。
目标状态还是【中等怨念，意识尚存，徘徊不定】。
他在哪？
我看了一圈。
除了绿油油的植物，什么都没有。
阎王说我能看见它们。
难道要天黑才行？
我有点犯愁。
总不能在这干等到晚上吧？
绿化带后面，有个小小的报刊亭。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爷正坐在里面听收音机。
我犹豫了一下，走过去。
“大爷，买瓶水。”
“自己拿，三块。”大爷头也没抬。
我拿了瓶矿泉水，扫码付钱。
装作随意地问：“大爷，您天天在这摆摊啊？”
“嗯，好些年了。”大爷调着收音机，滋啦滋啦响。
“那…您七天前，大概晚上九十点的时候，在这吗？就这路口？”
大爷终于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打量我：“小姑娘，你问这干嘛？”
我挤出一点笑：“哦，那天晚上我路过这，好像差点被车撞了，吓得不轻。后来听说…听说这附近是不是出过事啊？好像有车撞了人？”
大爷脸色变了变。
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你看见了？”
我心里一紧：“我…我当时吓懵了，就记得有车冲过去。后来好像看到绿化带这边…”
“唉！”大爷叹了口气，摇摇头，“造孽啊！”
“真出事了？”
“可不是嘛！”大爷凑近点，声音更低了，“就那天晚上，快十点吧。一辆拉货的小面包，开得跟飞似的！从滨海大道那边冲过来！嘭的一声！撞飞了！”
我手心冒冷汗：“撞…撞到人了？”
“一个男的，跟你差不多大年纪吧？在路边走，可能想过马路。”大爷指着绿化带靠近路口的那块，“就那儿！撞飞出去好几米！脑袋磕在路沿石上…当场就…就没了！”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就是那天晚上，我看到被压坏的地方。
现在草已经长起来一些，但仔细看，还是有点凌乱。
“那…司机呢？”我问。
“跑了！”大爷一脸愤慨，“黑灯瞎火的，车牌子估计也是假的！撞了人就跑！缺德冒烟的东西！”
“后来…警察…安保来了吗？”
“来了，勘察了半天。听说人抬走的时候，地上…唉。”大爷摇摇头，“那男的也是倒霉。听说刚下班，家里老婆孩子还等着呢…就这么没了。”
我心里沉甸甸的。
张强。
照片上那个看着挺憨厚的男人。
他死了。
死在回家的路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