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律师证那天，我接到了律所的辞退通知。
>“你经手的合同出了重大纰漏，客户索赔两千万。”
>“作为实习生，责任由你全权承担。”
>我捏着崭新的律师证笑出了声。
>他们不知道，那晚办公室的监控根本没坏。
>更不知道，我早已备份了所有原始邮件。
>当行业巨头的黑幕被揭开时，合伙人颤抖着问我想要什么。
>“吊销我实习资格的人，一个都别想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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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二十七分。盈科大厦十六楼，盈科律师事务所，资本市场部A区。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混合气味——速溶咖啡廉价香精的甜腻、中央空调低鸣吹出的陈旧滤网灰尘味、还有角落里那株半死不活的绿萝散发出的、若有似无的植物腐败气息。日光灯管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低频嗡鸣，惨白的光线冰冷地浇在每一个格子间上方，像给这片狼藉盖上了一层裹尸布。我的格子间淹没其中，键盘上手指敲击的声音是这片死寂里唯一还在挣扎的心跳。
屏幕上，那份《鼎峰科技与宏远资本战略投资框架协议（最终版V7.2）》，
密密麻麻的条款如同扭曲的黑色蚁群，爬满了整个视野。眼皮沉重得像坠了铅块，每一次眨眼都伴随着眼球干涩的刺痛。胃里空空如也，泛着酸水，提醒我上一次正经进食已是十多个小时前。桌角堆着几个揉皱的“康师傅红烧牛肉面”空桶，油腻腻的汤渍早已干涸发硬，成了这片战场沉默的纪念碑。右肩传来一阵阵深入骨髓的酸痛，从下午那个冗长到令人绝望的电话会议开始，就再也没离开过。颈椎更是僵硬得如同锈死的齿轮，每一次细微的转动都带来令人牙酸的滞涩感。
只有电脑右下角那个小小的微信图标，固执地闪烁着。点开，置顶的对话框里，是母亲一个小时前发来的信息：“囡囡，证件收到了！红本本，真好看！拍了照给你爸看了，他高兴得直抹眼泪，说咱家终于出了个大律师！记得按时吃饭，别太累着自己。”下面附着一张照片：一本崭新的、深红色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律师执业证书》，端端正正地摆放在家里那张熟悉的、铺着浅蓝色印花桌布的老式餐桌上。证书的硬质封面在灯光下泛着庄重而温暖的光泽。照片拍得有些模糊，一角还拍到了父亲粗糙的手指，正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证书的边缘，那份珍视，几乎要溢出屏幕。
心脏猛地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酸胀感直冲鼻腔。我死死盯着照片里那抹鲜艳的红，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那是我熬过这炼狱般实习期的唯一念想，是无数次在深夜对着电脑屏幕呕吐之后，支撑我擦干嘴角、继续打开下一份文件的微光。为了它，我咽下了多少毫无意义的加班、多少刻薄的训斥、多少被随意甩过来的“锻炼机会”？我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混杂着尘埃的空气呛入肺腑，却奇迹般地压下了一点翻涌的酸楚。快了，快了。等做完这个该死的V7.2，天就快亮了。明天，不，今天，等太阳升起，我就去人事部办手续，然后……然后亲手去触摸那本属于我的、带着体温的红色证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