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一声清脆的开关声响,打破了这片令人窒息的死寂。头顶那片笼罩着我的惨白日光灯管,毫无预兆地熄灭了。瞬间的黑暗像冰冷的潮水,将我整个人吞没。紧接着,整个A区的灯光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片接一片地熄灭,只留下应急通道指示牌那点幽绿的光,像黑暗中窥伺的眼睛。
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随即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得肋骨生疼。停电?在盈科?这种级别的写字楼,双路供电加备用发电机是标配,从未听说过会停电!一股强烈的不安感,带着冰冷的触角,顺着脊椎急速爬升。
黑暗里,传来几声低低的、压抑的惊呼,来自远处角落里同样被这突如其来的黑暗囚禁的实习生。紧接着,是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刺耳刮擦声,有人慌乱地站了起来。
就在这片混乱的黑暗与死寂中,我的手机屏幕突兀地亮了起来,像黑暗中骤然睁开的一只惨白的眼睛。幽冷的光映着我瞬间失血的脸。
屏幕顶端清晰地显示着来电人:**“王主任”** ——王振涛,盈科资本部的高级合伙人,我的顶头上司,那个习惯用鹰隼般目光审视下属、说话永远带着不容置疑命令腔调的男人。他此刻应该在某个高级会所里推杯换盏,或者早已在顶级公寓的软床上安眠。
凌晨三点半的来电,如同黑暗中无声的丧钟。
指尖冰凉,带着细微的、无法控制的颤抖,划过冰凉的屏幕。
“喂,王主任?”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电话那头没有立刻回应。背景音是死一般的寂静,连一丝杂音都没有,仿佛信号都被这诡异的黑暗吞噬了。这反常的沉默,每一秒都像钝刀子割在紧绷的神经上。
几秒钟后,王振涛那标志性的、低沉而毫无波澜的声音终于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渣,精准地砸进我的耳膜:
“林语,现在,立刻,放下你手头所有工作,清空你的个人物品。十五分钟内,离开大厦。你的实习,到此结束。”
大脑一片空白。嗡鸣声瞬间淹没了所有听觉,盖过了远处实习生们不安的低语,盖过了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刚才还在拼命压制的胃酸猛地翻涌上来,灼烧着喉咙。
“什……什么?”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难以置信的破碎感,“王主任?我…我做错了什么?鼎峰的项目我还在……”
“你经手的鼎峰科技那份框架协议,核心条款存在重大法律纰漏。”王振涛的声音毫无温度,冰冷得像在宣读一份判决书,“客户宏远资本刚刚发来正式索赔函,初步核算损失超过两千万。”
两千万?那三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意识表层,留下嘶嘶作响的焦痕。不可能!那份协议我反反复复核对过多少遍?每一版修改记录我都存档!每一个关键条款都经过带教律师张薇的审核确认!怎么会……怎么会是我?
“不可能!”我几乎是嘶喊出来,声音在空旷的黑暗中显得格外尖利刺耳,“那份协议!每一版修改我都留了底!所有条款都经过张律师确认的!V7.2版本我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