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周磊跳起来去抢，我已经把湿软的纸团成球。趁他骂骂咧咧找纸巾的空档，我踩着高跟鞋往后退了半步，鞋跟在地板上磕出轻响——上周特意掰松的鞋跟，此刻正张着道小口。 指尖把纸团塞进去时，被粗糙的边缘划了下。
我对着周磊扯出个笑，眼底却冰得像结了霜：“没事，手滑。我先理账。” 乐乐还在哭，哭声里混着我的心跳，一下比一下沉。
第二章：回到出租屋时，天已经擦黑。 台灯把我的影子钉在墙上，跟那堆单据缠在一起。
咖啡续到第三杯，苦味浸到舌根，我盯着发票上的公章，指尖在桌角刻出白印——那圈荧光太扎眼，上周在夜市见过，假证贩子说这是“最新款防伪”，五十块一套。
手机突然炸响，屏幕上“周磊”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 我划开接听，乐乐的小脸占满屏幕。她穿着我买的粉色睡衣，领口歪着，手里攥着张纸片——是我们一家三口的全家福，被撕得只剩三个脑袋，边缘毛毛糙糙的。
“妈妈。”她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奶奶说……说我不乖，你就永远不要我了。” 前婆婆的声音从后面挤进来，声音刺耳：“听见了？这些发票你签不签？签了明天就让乐乐跟你睡，让她抱着你脖子撒娇。” 电子钟咔嗒跳了一下，凌晨两点
我看着乐乐眼里的泪光，突然抓起手机架在台灯上，镜头对准那几张发票。右手摸到发间，按下录音笔的开关——那是昨天刚买的，藏在丸子头里，线顺着衣领绕到袖口。
“周磊，”我对着镜头喊，声音比我想的稳，“你让乐乐看清楚！这发票上的章是假的！荧光边儿，夜市五十块刻的那种！” 乐乐愣了愣，突然抬手把睡衣领口拽开。
昏黄的灯光下，她胸口贴着片创可贴，是我临走前给她贴的。上面用口红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嘴角翘得老高，还点了两个雀斑。 我的眼眶一下子热了
。录音笔在发间震动，像颗跳得格外用力的心脏。
后半夜没合眼。 晨光爬上窗台时，我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录入界面，指尖悬在键盘上发僵。
那些伪造的发票像一条条毒蛇，等着我签字画押，好把我拖进泥潭。 手机震得桌面发颤，周磊的视频电话跳出来。我深吸一口气接起，乐乐的脸先探进来，手里还攥着那张被撕过又粘好的全家福。
“妈妈，你看……”她的小奶音刚起，就被前婆婆一把抢过手机。
老太太举着那张纸，对着镜头狞笑：“还敢磨蹭？” 刺啦一声脆响，那张全家福被她撕成两半。乐乐的哭声尖锐得让人心头发紧。
“你妈不干活，”前婆婆把碎纸往镜头前凑，“以后这画上，就没她了！” 周磊的脸出现在屏幕角落，嘴角勾着冷笑：“给你半天时间。要么把发票录进去，要么——”他顿了顿，眼神淬了冰，“永远别想再见到乐乐。” 我盯着屏幕里乐乐哭红的眼睛，突然抬手抹脸，指缝里挤出抽噎声：“我……我录不了啊。” 不等他们发作，我把手机镜头往下移，对准自己的手腕。昨晚特意用开水杯烫出的红印泛着肿，在晨光下看得格外狰狞。“昨天倒水烫着了，一碰键盘就疼……” 周磊的眉头拧成疙瘩，前婆婆还在骂骂咧咧，我赶紧抽抽搭搭地补了句：“等我好点……一定弄……” 匆匆挂了电话，我抓起钱包就往楼下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