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客厅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高定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他面容英俊，气质儒雅，眉宇间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哀恸。
他走到白薇薇身边，体贴地将她揽入怀中，然后看向我，温和地开口：「林小姐，辛苦你了。我是沈洲的挚友，陆鸣。」
他身上，正是我在沈洲记忆里闻到的，那股冷冽的松木香水味。
【2】
陆鸣。
这个名字像一颗炸雷，在我脑中轰然引爆。沈洲的商业帝国里，他是仅次于沈洲的二号人物，也是他从大学时代就形影不离的兄弟。媒体上，他们是黄金搭档，是兄弟情深的典范。
可就在刚才，在沈洲的脑海里，我亲耳听见这个「挚友」说出了最残忍的告白。
我的目光死死地钉在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松木香水味，此刻闻起来像裹尸布的味道，让我阵阵作呕。
我的职业素养在尖叫，警告我闭嘴，拿钱，走人。可沈洲临死前那股浓烈到极致的背叛感，像烙铁一样烫在我的灵魂上。我若缄默，与帮凶何异？
「陆先生，」我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我在沈先生的记忆里，看到了一些……和警方报告不符的东西。」
陆鸣脸上的悲伤纹丝不动，他甚至对我露出了一个安抚性的微笑：「林小姐，我知道你很专业。但人临死前的意识是混乱的，恐惧会制造幻觉。阿洲他……只是太害怕了。」
他的话术天衣无缝，将一切归结于幻觉。
旁边的白薇薇，已经收起了所有悲伤，眼神冷得像冰。她挽着陆鸣的手臂，姿态亲昵，仿佛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轻蔑地扫了我一眼：「林小姐，我们花重金请你来，是让你抚平伤痛，不是让你在这儿胡编乱造，博取眼球。怎么，想借沈洲的死，炒作你这上不了台面的职业？」
她的每一个字都像针，扎在我最敏感的神经上。
「情绪入殓师」这个职业，听起来玄乎，实际上游走在法律和道德的灰色地带。我们窥探死者隐私，贩卖精神慰藉，在许多人眼中，和骗子无异。
「我没有胡编乱造！」我情绪有些失控，「我听到了你的名字，白小姐。凶手说，是你选择了他！」
这句话一出口，客厅的空气瞬间凝固。
陆鸣脸上的微笑终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沉的审视。白薇薇更是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叫道：「你胡说八道！你这是诽谤！保安！」
两个黑衣保镖应声而入，面无表情地朝我走来。
「把她给我扔出去！」白薇薇指着我，声音尖利，「查查她的公司，我要让她在这个行业里彻底消失！」
我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架住，拖向门外。我挣扎着，回头看向那对男女。在他们眼中，我没有看到丝毫的慌乱，只有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杀意。
他们不怕。
他们笃定，一个死人的记忆，根本算不上证据。
而我，一个见不得光的「情绪入殓师」，在他们这些权贵面前，渺小得如同一只可以随时被碾死的蚂蚁。
被扔出沈家别墅的大门时，我摔倒在地，手掌被粗糙的地面磨破，火辣辣地疼。那扇奢华的雕花铁门在我面前缓缓合上，像一道隔绝生死的界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