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去盯梢的小丫鬟匆匆跑来,压低声音道:
「柳姑娘,薛姑娘方才偷偷进了世子爷的院子!」
勇毅侯世子谢衔川,常年领兵镇守边关。
我来谢府五年。
连他本人都没见过,只在藏书阁的画像上瞧过几眼。
说来可笑。
薛云期当初逃婚,为的就是这位常年不在家的世子爷。
可他人都不在府里。
薛云期鬼鬼祟祟摸进他院子做什么?
我心头一跳。
当即带着红袖和几个健壮仆妇赶了过去。
刚穿过月洞门。
就看见薛云期正从谢衔川的卧房溜出来,怀里鼓囊囊的明显揣着什么物件。
红袖一个箭步冲上前,厉声喝道:
「站住!你从世子房里拿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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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云期身形一颤。
怀中物品却搂得更紧了。
她扬起下巴,反过来质问我:
「柳晴风,你养的狗也配冲我叫?还真拿自己当侯府主母了!」
我一把按住想要冲上去的红袖。
脸上挂着笑,声音却冷了下来:
「薛姑娘言重了。只是世子爷身为边关主帅,他的卧房向来只许亲信进出。您这般不声不响地拿东西走,传出去怕是不妥。」
我自认话说得够体面了。
谁知她眼泪说来就来。
「啪」地把怀里的东西摔在地上:
「谢闻舟!你就由着府上的人这般作贱我?」
我一回头。
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谢闻舟已站在廊下。
他盯着地上散开的半旧鞋袜,眉头紧锁。
「我、我不过是想给衔川哥哥做几双鞋袜……又不知他穿多大的,这才想来他房里寻双旧鞋……」
她越说越委屈,眼泪成串地往下掉:
「早知会被人当成了贼,我还不如死在外头……」
谢闻舟一个箭步上前,将人护在怀里。
再抬头时。
那双总是带笑的眼里,竟像淬了寒冰:
「看清楚了?若看清楚了,就给我滚出去!」
最后三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回去的路上。
红袖憋得眼眶发红,几次想开口都被我摇头制止。
我拍拍她的手背,轻声道:
「别恼,是我们棋差一着。」
从谢闻舟突然出现的那一刻。
我就明白这是个局。
当晚。
谢闻舟便以我「处事不当」为由,收回了我的管家权。
我看着他眼盲心瞎的糊涂样,只觉得可笑。
干脆利落地交了账本钥匙。
自此闭门不出,乐得清闲。
薛云期接手后倒是雷厉风行。
先是打着迎接世子凯旋的旗号,在府上大兴土木。
转头又说要节省开支,将府里供养的伤残老兵尽数遣散。
这些事我都只当不知。
每日在院里看书绣花,倒也自在。
有趣的是,谢闻舟反倒常来我院里诉苦。
他说薛云期明明都落难几年了。
吃穿用度却还是无一不讲究,更是动不动就使小性子。
他叹气道:
「哪像你,从来都是温温柔柔的,从来不对我发脾气。」
我苦笑不语。
他哪里知道。
真正将他放心上的人,是舍不得对他发脾气的。
也愿意为此,包容他所有的坏情绪。
可是以后,他应该再也感受不到了。
转眼半月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