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结草被关进小佛堂之后，衔环来向我请辞。
我摆弄着茶杯，问她要去哪儿。
“你母亲因为被丞相酒后调戏，夫人为保家声，已经处死了她。”
“你父亲因为给大少爷送的菜不合胃口，被大少爷扔进了灶间活活烧死。”
“衔环，你告诉我，你要去哪儿？”
衔环的身体猛地一震。
许久，她擦掉脸上的泪水，轻声道：“天下之大，总有奴婢的容身之处。”
“太子妃，就当是看在奴婢为您做了这么多的份上，您放过奴婢吧。”
我微微俯身，注视着她的眼睛。
“天下之大，确实有你的容身之处。”
“但如果我说，你的容身之处就在天下最高处呢？”
我的言语让衔环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太子妃......”
她吞咽了一下口水：“我只是个奴婢，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打断她的话，扬起笑容：“我这个奴婢，如今不也成了太子妃吗？”
她无力地跪坐在地。
我亲手扶起她，铿锵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你从相府到东宫，所见丞相、国师、太子甚至陛下，何人不是尸位素餐？”
“若那国师真的神通广大，怎会看不出我的小小把戏？”
“若我朝真如百官所言河清海晏，又何须女子和亲？”
“陛下流连女色不理朝政，太子沉迷神仙之说。朝中选官不看真才实学，只比谁家女儿更美更得宠，谁更能入国师的眼。”
“甚至于我们出身奴籍，家中的父兄根本连出仕的机会都没有。”
“你告诉我，这样的皇室要它何用？这样的朝廷要它何用？”
我一句接一句的追问，让衔环渐渐驱散眼中迷茫。
“娘娘，”她低头，轻声道。
“我的本名，叫小月儿。”
我轻轻点头：“好，小月儿。”
我为结草改名之后，丞相夫人说要听着顺耳，也给衔环赐了名。
我是为了讽刺，而丞相夫人却是真的傲慢不在意。
在他们眼里，奴婢可比牛马牲畜。
能得一个名字，还是恩赐。
我轻轻握住小月儿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