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空调开得太足，我拢了拢衬衫袖口，指尖还残留着昨天调试设备时沾上的焊锡味。
赵凯推门进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个陌生面孔。
那年轻人穿着不合身的西装，领带歪在一边，手里的笔记本电脑贴满了卡通贴纸，与研发部的严肃氛围格格不入。
“介绍下，”赵凯的声音带着刻意的爽朗，手掌重重按在年轻人肩上，“这是王磊，刚从分公司调过来，以后跟着张修你学习，多带带他。”
我抬眼看向王磊。他眼神闪烁，不敢与我对视，手指下意识绞着衣角。
这副模样，倒让我想起十年前那个把我的毕业设计偷偷发给竞争对手的同学——同样是这种欲盖弥彰的慌张。
“赵总费心了。”我伸手与他相握，他的手心滚烫，全是冷汗。
王磊加入团队的第三天，系统突然弹出提示。
【叮！检测到异常信息交互】
【触发「即时通讯记录追踪」功能】
【正在同步目标设备聊天数据...】
我当时正在核对测试报告，目光扫过屏幕右下角弹出的对话框预览——王磊的微信界面里，赫然躺着与赵凯的聊天记录。
【王磊：张哥今天改了三组算法参数，我拍了照片】
【赵凯：做得好，注意别让他发现。晚上把最新的进度表发我】
【王磊：赵总，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赵凯：哪那么多废话？月底给你加两千绩效】
指尖在键盘上顿住，冰凉的塑料触感透过皮肤传来。
果然是内鬼。
赵凯这步棋走得够急，林枫的事刚过去一周，他就迫不及待想从我这里搞点动静。
“张哥，这份用户反馈表我整理好了。”王磊把打印好的文件放在我桌上，眼神瞟向我未锁屏的电脑屏幕。
我不动声色地合上笔记本：“放着吧，下午项目评审会要用。”
他点头应着，转身时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我瞥见锁屏壁纸是只吐舌头的柴犬——和赵凯办公室里摆着的玩偶一模一样。
系统的追踪还在继续，新的聊天记录不断刷新。
【赵凯：评审会你挑几个数据做手脚，就说用户留存率不达标】
【王磊：可是原始数据都存在服务器里...】
【赵凯：让你改你就改！出了事我担着】
我盯着“出了事我担着”这几个字，突然想起十年前。
那天也是项目评审，我信任的同学拿着我熬夜写的代码，在答辩时说成是他的成果。
当我拿出证据质问时，他也是这样躲在别人身后，说“是学长让我做的”。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闷得发疼。
“张哥，陈默哥让你过去一趟，说服务器权限的事。”王磊又跑过来，语气比刚才急促。
我跟着他往技术部走，路过赵凯办公室时，瞥见他正对着镜子整理领带，嘴角挂着志在必得的笑。
评审会准时开始。赵凯坐在主位，手指在会议桌上敲出规律的节奏，像在给王磊打暗号。
“下面由张修汇报最新测试数据。”刘总的声音刚落，王磊突然站起来。
“刘总，我有异议！”他手里举着那份被篡改过的用户反馈表，声音发颤，“根据实际统计，这个项目的用户留存率比张哥说的低了15%，他这是虚报数据！”
会议室里顿时响起议论声。
赵凯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地开口：“小王刚加入团队就这么认真，值得表扬。张修，这数据怎么回事？”
我看着王磊紧绷的侧脸，他手里的表格边缘都被捏得起了毛边。
“数据的事不急。”我拿起自己的平板，点开陈默刚发来的文件，“不过王磊提到的‘实际统计’，让我想起件事。”
指尖在屏幕上滑动，投影幕布上突然出现王磊与赵凯的聊天记录截图，时间精确到分钟。
“赵总，”我抬眼看向脸色骤变的赵凯，“您让王磊改的数据，要不要现在调用服务器原始日志，公开核对一下？”
王磊手里的表格“啪”地掉在地上。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指向赵凯：“是他逼我的！”
这声喊得又急又响，惊得所有人都愣住了。
“王磊你胡说什么！”赵凯拍案而起，西装纽扣崩开两颗，“我什么时候逼你了？”
“就是你！”王磊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上周三你在楼梯间塞给我五千块，让我盯着张哥的一举一动，还说要是能搞黄这个项目，再给我两万！”
他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又补充道：“你还收了林氏集团五万好处费！说要帮他们搞垮我们的项目！”
“你放屁！”赵凯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王磊的手在空中乱晃，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鸡，“你有证据吗？”
“证据？”陈默从后排走过来，手里拿着U盘，“服务器里不仅有原始数据，还有你用公司WiFi发消息的记录。需要我现在连投影仪上吗？”
王磊立刻接话：“我手机里还有你转账的记录！当时你说怕留下痕迹，特意取的现金，但我拍了照片！”
赵凯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张了张嘴，突然瘫坐在椅子上，嘴里喃喃着：“反了...都反了...”
看着他这副模样，我突然觉得有点滑稽。他大概没料到，自己精心安插的内鬼，会在第一时间把他卖得干干净净。
陈默走到王磊面前，捡起地上的表格，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头我跟人事部说，给你换个团队。”
王磊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点头，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我收拾文件的时候，赵凯突然冲过来想抢我的平板，被陈默一把拦住。
“张修，你给我等着！”他被保安架着往外拖，嗓子都喊劈了，“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会议室里渐渐安静下来。刘总看着我，眼神比上次发布会时更柔和：“处理得不错，越来越有担当了。”
我点头道谢，目光落在窗外。十年前那个躲在角落里哭的自己，好像正慢慢走远。
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
【叮！完成「识破内鬼计划」任务】
【系统功能升级：解锁「多设备数据同步追踪」】
【检测到新线索：林氏集团与赵凯的资金往来涉及其他项目】
陈默走过来，递给我一杯热咖啡：“林家和赵凯勾结，恐怕不止这一件事。”他看着被拖走的赵凯，“这只是开始。”
我握着温热的咖啡杯，掌心的温度驱散了刚才的寒意。
是啊，这只是开始。
那些藏在暗处的勾当，总有一天会被彻底揭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