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这行字看了很久，最终，点了删除。
然后，她站起身，走向书桌，拉开最底层的抽屉。
里面躺着一本尘封的中学日记本，封面已经泛黄。
她轻轻抚过扉页，上面用稚嫩的笔迹写着：
“李芬的日记——2009年。”
她的指尖微微发抖，像是触碰到了某个尘封已久的秘密。
3
李芬的指尖悬在日记本的边缘，像是触碰一块烧红的烙铁。
窗外，雨滴开始敲打玻璃，淅淅沥沥的声音让房间显得更加寂静。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翻开第一页。
2009年3月12日 星期四 阴
“今天体育课测800米，我又跑了倒数第二。王婷她们在更衣室笑我，说‘李芬跑起来像只企鹅’。我假装没听见，但回家照镜子的时候，突然觉得她们说的没错……”
字迹已经褪色，但记忆却鲜明得刺眼。
初二的体育课，女生们三三两两聚在跑道边。
“李芬，你待会儿别拖我们组后腿啊！”王婷笑嘻嘻地戳了戳她的腰，“你看你，肉这么多，跑起来肯定费劲。”
周围的女生跟着笑起来。李芬攥紧校服下摆，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我、我会尽力的……”
哨声响起，她拼命往前跑，肺部火辣辣地疼，耳边全是自己的喘息声。
到达终点时，体育老师皱着眉记录成绩：“李芬，4分50秒，不及格。”
女生们的窃窃私语像针一样扎过来：
“果然又是倒数……”
“她怎么连跑步都这么笨啊？”
她低着头走回队伍，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啪！”
日记本突然从手中滑落，砸在地板上。李芬猛地回神，发现自己正死死咬着下唇，嘴里泛起铁锈味。
她弯腰捡起本子，一张泛黄的纸条从夹页中飘了出来。
“小芬，奶奶偷偷给你塞了张纸条。别听那些坏丫头胡说，我们家小芬最漂亮了。记住，难受了就回家，奶奶给你做糖醋排骨。”
字迹歪歪扭扭，是奶奶生前写的。
李芬的眼泪猝不及防砸在纸上，晕开了蓝色的圆珠笔迹。
厨房传来开火的声音，陈志宏回来了。
她慌忙擦掉眼泪，把纸条塞回日记本，却听到脚步声已经停在卧室门口。
“我煮了面。”他推开门，手里端着冒着热气的碗，“你中午没吃饭。”
他的语气平静，仿佛早上的争吵从未发生。
李芬下意识把日记本往身后藏了藏，但这个动作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在看什么？”他走近两步。
“没什么。”她勉强笑了笑，“以前的旧东西。”
陈志宏的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眶上，眉头微蹙，但最终没多问。他把面碗放在床头柜上：“趁热吃。”
转身要走时，李芬突然开口：
“志宏。”
他停住脚步。
“我……”她的声音哽了一下，“我初中的时候，因为胖，被同学嘲笑过。”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某个锁死的匣子。
陈志宏转过身，安静地看着她。
窗外的雨声更大了。
“有一次我哭着回家，”她盯着自己的手指，“我爸说，‘哭什么哭，这点事都受不了’。”
她模仿着父亲严厉的语气，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从那以后，我就学会了……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