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国在听到“破军装”这三个字的时候，眼中终于闪过了一丝不易察她觉的情绪波动。
那是一种被触碰到逆鳞的凛冽。
他低头，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自己身上这件陪伴了他二十多年的军装。
虽然颜色早已褪去，虽然布料已经磨损，但每一道缝线，都承载着他枪林弹雨的峥嵘岁月，都记录着他永不磨灭的赤胆忠心。
“这不是破军装。”
李怀国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依然平静，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这是我的荣誉。”
“荣誉？”
王美玲又是一声嗤笑，“都什么年代了，还在这儿跟我谈荣誉？现在这个社会，有钱，才是唯一的荣誉！懂吗？”
她又开始新一轮的炫富，仿佛不把自己的身家报出来，就无法证明自己的正确性。
“看见我这个包了吗？爱马仕，四万块！这条项链，御木本的，六万块！还有我这个手链，卡地亚的，十万块！你知道这些加起来值多少钱吗？整整二十万！够你这种老头活多少年了？”
车厢里的气氛，因为她这番露骨的炫耀，变得更加紧张和尴尬。
一些乘客开始小声议论，有人已经悄悄拿出手机，对准了这边，开始偷偷录像。
人群中，一位头发花白、看起来颇有教养的老太太忍不住开口了：“这位女士，你说话真的太过分了。”
“过分？”
王美玲立刻把矛头转向了老太太，“我说的是事实！现在这个社会就是这么现实，有钱人和穷人，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他一个乡下老头，凭啥跟我们坐在一块儿？”
“你咋知道人家大爷是乡下的？”
那个年轻的大学生再次反驳道，语气里带着几分压抑不住的气愤。
“还用看吗？”
王美玲指着李怀国，像个法官在陈述罪证。
“你瞧他那双手，又黑又糙，满是老茧，一看就是一辈子干粗活的！再看他那身打扮，除了那件破军装还有啥？还有那个破帆布包，我估计连五十块钱都不值！”
李怀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确实，这双手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沟壑纵横，老茧遍布。
但这些痕迹，不是因为贫穷，不是因为干农活。
而是因为他曾经紧紧握过钢枪，扛过沉重的炮弹，在冰冷的雪地里挖过战壕，在坚硬的冻土上匍匐前进。
“我这双手，”
李怀国慢慢地抬起头，声音依然平静，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保卫过这个国家。”
“保卫国家？”
王美玲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前仰后合地哈哈大笑起来。
“现在还有人信这种鬼话？你们这些退伍的老兵，最爱拿过去那点儿破事儿吹牛！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现在这个社会，只认钱，不认人！”
她走回自己的座位，翘起二郎腿，得意洋洋地宣布：“我告诉你们，我老公的公司，上个季度刚拿下一个二十亿的大项目，光给我的零花钱，一个月就有十五万！你们呢？你们一个月能挣几个子儿？”
坐在前排的一位一直沉默不语的商务人士，终于也忍不住了。他转过头，推了推眼镜，沉声说道：“女士，请你注意你的言辞。金钱，并不是衡量一个人价值的唯一标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