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唯一标准？”
王美玲立刻反唇相讥，“那你说啥是标准？品德？修养？别逗了，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能当饭吃吗？能买房吗？能买车吗？能让你坐上这趟高铁的商务座吗？”
她再次把矛头对准李怀国：“他要真有品德有修养，咋会穿得这么寒酸？为啥要让自己的儿子花这么多钱给他买票？真有品德的人，会让自己的儿女这么为难吗？”
李怀国的手，不易察觉地微微颤抖了一下。
不是因为愤怒。
而是因为心疼。
他想起了儿子昨晚在电话里，几乎是带着央求的语气，坚持要给他买商务座的情景。
“爸，您辛苦了一辈子，吃了那么多苦，就让儿子孝顺您一次，让您舒舒服服地去趟上海，就当是替我，去看看您那些老战友……”
“我儿子，没有为难。”
李怀国轻声说，像是在对自己解释。
“他很孝顺。”
“孝顺？”
王美玲的冷笑声又响了起来，“真孝顺，咋不给你买件像样的衣服？咋让你穿着这身破烂就出门了？我看你那个儿子也没啥大出息，不然咋会让你出来受这份委屈？”
这句话，终于像一根针，狠狠地刺中了李怀国的软肋。
他可以忍受任何人对自己的人身攻击和羞辱，但他绝对不能容忍，有人用如此肮脏的言语，来侮辱他的孩子。
“请你，不要侮辱我的孩子。”
李怀国的声音依然平静，但语气中，已经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像一块寒冰。
“他们，都很优秀。”
“优秀？”
王美玲更加得意了，她感觉自己抓住了对方的痛脚。
“那你倒是说说，你儿子是干啥的？月薪多少？开的啥车？住的啥房子啊？”
李怀国沉默了。
他不能说，也不会说。
他的孩子们，从小就被他严格教育，要低调做人，踏实做事，绝不能炫耀，绝不能张扬。
这是他们李家的家风，也是他作为一名老军人、一位老父亲，最引以为傲的地方。
“说不出来了吧？”
王美玲以为自己大获全胜，笑得更加猖狂。
“肯定是干啥见不得人的活儿，或者就是个普通的打工仔，不然咋会不敢说出口？”
车厢里的其他乘客，都在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有人眼中流露出对李怀国的同情。
有人脸上写满了对王美玲的厌恶。
但大多数人，依然选择了可悲的沉默。
列车继续向前飞驰，窗外的风景飞快地变换着。
但车厢内的这场关于财富与尊严的较量，却远远没有因为李怀国的沉默而结束。
李怀国依然坐得笔直，双眼平视着前方，仿佛在凝望着某个遥远的地方。
那里，有他的青春，有他的热血，有他的战友，有他用生命和鲜血守护过的每一寸土地。
而王美玲，还在喋喋不休地继续着她那场可笑而又可悲的独角戏，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在羞辱的，是一个怎样顶天立地的存在。
4 荣誉之证
列车呼啸着穿过山东境内，午后温暖的阳光透过宽大的车窗，洒在李怀国的脸上，在他那刀刻斧凿般的皱纹里，投下了细碎而斑驳的光影。
他依然保持着标准的军人坐姿，腰板挺得像一棵不屈的青松，双脚稳稳地并拢在地，这是五十多年的军旅生涯，刻在他骨头里的习惯，风雨不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