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陈阳，
现在是净土寺的哑巴僧了尘。
十年前，
父母死在我面前，
手里攥着慧明画的符。
昨天禅房开锁时，
美工刀硌着掌心的疤——
那是当年父亲用这刀裁符纸时，
不小心划在我手上的。
抽屉里的黑账烫得像火，
头一页就写着：
「陈家捐命钱，
换一道镇煞符。」
1 烛火照黑账
禅房的门没锁，
小沙弥在长廊尽头咳嗽了两声，
算是给了我信号。
我捏着美工刀的手沁出冷汗，
木头门轴发出「吱呀」一声，
像背后有人轻轻叹气。
我僵了半秒，
转身看向长廊，
月光把廊柱影子拉得老长，
像一排沉默的鬼。
檀香味从门缝挤出来，
混着甜腻的香气——
那是林嫂常用的雪花膏味。
我指甲掐进掌心，
血珠渗出来，
在青石板上洇成小红点。
推开门，
慧明不在。
佛龛上的长明灯跳了跳，
照亮供桌的金佛像。
佛像笑脸慈善，
眼睛却像两个黑洞，
盯着底下压着的一沓沓钞票。
我的目光落在檀木抽屉上，
上次打扫时，
我亲眼看见慧明往里面塞红布包，
锁舌弹回的声响，
和父亲吞药那天药瓶盖拧紧的动静一模一样。
美工刀的刀尖插进锁孔，
锈迹蹭在指腹。
我想起父亲用这刀裁符纸的样子，
那时刀刃亮得能照见人，
父亲总说：
「这纸金贵，
得慢慢裁。」
「咔嗒。」
锁开了。
抽屉铺着红绒布，
摆着翡翠扳指、金条，
还有本牛皮账册。
我呼吸一滞，
指尖抚过封面烫金的「功德簿」，
烫得像团火。
翻开第一页，
歪扭的字迹格外扎眼：
「张寡妇捐金镯一对，
折二十万——转交清虚购朱砂。」
「李老板求子符，
收五十万——林嫂存定期。」
「王大户镇煞费一百万——扣三十万修‘静室’。」
静室是慧明在后山盖的小洋楼，
我见过林嫂抱孩子在阳台晒太阳。
手指翻得飞快，
纸页沙沙响，
像父母临死前的呜咽。
最后一页掉出张照片：
慧明搂着清虚举着黄纸符笑，
背景是自家逼仄的老屋，
窗台上摆着父亲买的最后一道符，
红朱砂像凝固的血。
我把账册塞怀里，
心口被硌得生疼。
门外传来轻得像猫的脚步声。
我猛地转身，
见小沙弥站在门口，
手里攥着半个糖糕，
糖渣粘在嘴角。
「师、师父说……」
小沙弥声音发颤，
「让你去前殿敲晚钟。」
我手按在账册上，
美工刀棱角抵着腰。
小沙弥突然使个眼色，
眼珠往佛像底座瞟了瞟，
又低下头嘟囔：
「我、我先走了，
王虎哥在找你。」
「王虎？」
我心里一沉，
那个刀疤脸总跟在慧明身后，
上次还见他往塔林拖麻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