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识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她用那双即将失明的眼睛,清晰地看见,仓库的侧门被推开。
傅承屿用他的西装外套,紧紧地护着苏晚晴的头,将她拥在怀里,从火光冲天的爆炸现场,从容不迫地……逃离。
他的背影,挺拔而决绝。
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原来,他连看她最后一眼,都觉得多余。
林烬的嘴角,勾起一抹凄厉的弧度。
傅承屿,你好狠的心。
黑暗,如同潮水般,将她彻底淹没。
第三章:永夜无声
消毒水的味道,是林烬恢复意识后,感知到的第一种气味。
浓烈,冰冷,刺鼻。
像极了她和傅承屿的婚姻。
她想睁开眼睛,看到的却只是一片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黑暗。眼前像是蒙着一层厚厚的、浸了血的纱布,沉重得让她无法挣脱。
“病人醒了!”一个陌生的女声响起。
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和仪器发出的“滴滴”声。
“傅太太,您能听到我说话吗?傅太太?”一个沉稳的男声,应该是医生。
林烬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喉咙里却像被砂纸磨过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病人的声带在爆炸中严重受损,暂时性失语。眼部……眼部创伤极其严重,玻璃碎片直接贯穿了角膜和晶状体,我们尽力取出了大部分碎片,但……唉。”
医生后面的话,林烬已经听不清了。
她的世界,只剩下黑暗,和耳边无尽的嗡鸣。
原来,瞎了,聋了,哑了……
傅承屿,你果然做得够绝。
接下来的日子,是漫长的、无声的永夜。
林烬像一个被世界遗弃的木偶,躺在病床上,任由护士们摆布。喂食,擦洗,换药。每一次触碰,都让她感到一阵生理性的恶心。
她不知道白天黑夜,不知道今夕何夕。
直到有一天,一个新来的护工,大概是觉得她又瞎又哑,没什么威胁,便一边帮她擦拭身体,一边打开了病房里的电视。
“下面为您播报一则财经新闻。傅氏集团总裁傅承屿先生,今日携未婚妻苏晚晴小姐,搭乘私人飞机前往美国,据悉,苏小姐将在美国接受全球最顶尖的眼科治疗……”
电视里,女主播甜美的声音,像一把淬了毒的钢针,一字一句地扎进林烬的耳朵里。
未婚妻?
多么可笑的称呼。她这个“正牌夫人”还躺在病床上,他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要给苏晚晴一个新的身份了。
“……面对记者的提问,苏晚晴小姐依偎在傅总怀中,含泪表示,非常感谢一位‘朋友’的帮助,才让她和承屿哥得以脱险。而傅总则全程沉默,只在登机前,对镜头说了一句‘多亏了她’……”
“多亏了她?”护工一边擦着桌子,一边和旁边的同事嘀咕,“这个‘她’,指的就是躺在这儿的这位吧?我可听说了,那天晚上爆炸,就是这位傅太太开车当人肉盾牌,才让他俩跑掉的。啧啧,真是可怜哦,命都快没了,人家连个名字都不配提。”
“可不是嘛!我听说,傅先生走之前,还留下一张一千万的支票,和一份器官捐赠书,让律师交给这位呢。说是只要她签了字,这钱就是她的了。你说这叫什么事?人都被他害成这样了,还惦记着人家的眼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