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沉舟的办公室在顶层，拥有俯瞰整座城市的落地窗。他本人比在追悼会上看到的更加光彩照人，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笑容完美得像是用算法设计出来的。
“苏女士，感谢你为瑶瑶所做的一切，”他握着我的手，力度恰到好处，眼神真诚得令人不安，“她的离去，是我们所有人的损失。她是我们最亮的星。”
他的言辞充满了领袖魅力，但我的创伤警报器却在嗡嗡作响。这种过度的友善和热忱，是一种经典的操控手段，我再熟悉不过了 。
在我说明来意后，他立刻表示公司将全力支持。谈话间，我状似不经意地提起了林瑶的工作和生活。
“她总是那么投入，”我轻声说，“我甚至不知道她有没有时间交新的朋友，或者……恋爱？”
季沉舟的笑容僵硬了一瞬。“瑶瑶的全部身心都献给了‘神谕’项目。不过，她和我们的AI研发主管，沈星回博士，曾经有过一段……很深的感情。”
他话锋一转，主动提出带我参观一下林瑶工作过的地方。我们穿过迷宫般的走廊，来到一间巨大的、被玻璃墙隔开的实验室。一个男人正背对着我们，站在一排服务器前，屏幕上的代码瀑布般地流淌。
“那就是星回，”季沉舟低声说。
男人转过身，他看起来三十多岁，头发凌乱，眼窝深陷，脸上写满了悲伤和戒备。他就是林瑶的前男友。
季沉舟向他介绍了我，沈星回的眼神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充满了复杂的情绪，然后迅速移开。他只是点了点头，一言不发。
就在这时，一位穿着干练职业装的女士走了过来，她的气场锐利如刀。“季总，‘创世纪’的秦总来了，在一号会议室。”
季沉舟向我介绍：“这位是秦岚，‘创世纪科技’的首席运营官。她们是我们的……竞争对手。”
秦岚只是礼貌性地对我笑了笑，她的目光却像扫描仪一样在我身上扫过。我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了毫不掩饰的野心和审视。后来我了解到，她一直在不遗余力地想把林瑶挖到她的公司。
短短半小时内，我见到了这个故事里的所有关键角色：魅力超凡、掌控一切的CEO季沉舟；悲痛欲绝、 secretive 的前男友沈星回；以及虎视眈眈、充满威胁的竞争对手秦岚。他们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嫌疑人，每个人都包裹在秘密之中。
而这家公司本身，就像一个巨大的、密不透风的黑箱。这里弥漫着一种对领袖的个人崇拜和绝对的保密文化，让人不禁联想到那些臭名昭著的科技丑闻，比如血液检测公司Theranos的骗局 。在这里，忠诚是最高准则，任何异议都会被视为背叛。林瑶的死，就像投入这潭死水的一颗石子，而我，必须找到它激起的涟漪。
第四章：数字幽灵
我把我的怀疑告诉了张探长。我约他在一家离警局不远的咖啡馆见面，把那条丝巾装在证物袋里，连同我的初步分析一起递给了他。
张探长四十多岁，是个典型的现代警察。他很能干，但显然工作过度，桌上放着一台平板电脑，屏幕上闪烁着各种数据和图表。他耐心地听完了我的陈述，甚至用鼻子闻了闻证物袋。
“苏女士，我理解你的悲伤，”他把丝巾推了回来，语气温和但坚定，“但‘闻起来不对劲’并不能作为重启一桩已结案件的理由。法医报告非常明确，林博士有轻微的心脏病史，她的死因是急性心肌梗死，没有任何中毒迹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