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眼神躲闪：“我说可以，但亲兄弟明算账，得签个协议。他二话不说就签了字。可第二天，那个叫王强的包工头就来了。”
周医生翻开账本，指着其中一页：“他拿着一张收据，说‘家属的欠款，我们做老板的给结清了’。还说这协议原件得给他，公司要做财务凭证。”
我凑过去，那页纸上清晰地写着一笔账：“福兴建材，王强，代付医药费，28000元。”笔迹潦草，确实是王强的风格。
但在签名栏，王强的名字旁边，赫然按着一个暗红色的指印。
那指印的纹路和颜色，像烙铁一样烫进我的眼睛里——和李大海工牌背面，用血写下“王强”二字时留下的指印，一模一样！
周医生的声音开始发颤，带着哭腔：“这指印……是李大海临死前一天晚上来按的。他、他签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赊账协议！他怕他死后，他母亲因为这笔钱被人找麻烦，所以自愿签了一份‘债务转移书’，把两万八的医药费全都转到了他自己一个人身上！”
“他让王强代付，可王强根本一分钱都没给！王强拿着那张李大海用血指印画押的转移书，跑到建材市场跟人借高利贷，说‘我手下工人出事，我给他垫了巨款救命，这是凭证’，就这么骗了二十万！”
贾婷婷“啪”地一声合上账本，眼神锐利如刀：“所以李大海的执念根本不是‘还我工资’，而是‘还我母亲清白’！他不想王强死，他要的是真相大白！”
我脑子里轰然一声炸开。
那夜熊熊火光中，李大海消散前最后的口型，根本不是“谢谢”，而是“救她”！
我立刻从包里翻出我的工作笔记本，飞快地翻到去年12月23日，也就是李大海自焚当晚的值班记录。
当晚，13号机的使用日志被人为清空，但在系统缓存的角落里，还留着一个鬼魅般的IP上传记录。
记录显示，曾有一份扫描件被上传。
我颤抖着点开备份文件，文件属性清清楚楚地显示着上传时间——李大海死亡前17分钟。
那不是遗书，那是他最后的证据！
一份被扫描成电子版的，染着血指印的债务转移书！
可他上传的那个公共云盘，需要手机号接收验证码才能再次登录下载。
而李大海的手机，早在讨薪时就被王强当场摔碎，扔进了垃圾桶。
贾婷婷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目光灼灼地盯着我，一字一句地问：“他没有手机，上传文件时，用的是谁的手机？”
我的血在那一瞬间几乎凝固了。
我猛然想起，那天晚上，网吧里确实有个自称“水管坏了来检修”的工人，浑身脏兮兮的，低着头，用嘶哑的声音问我，能不能借我的手机打个电话。
6 我才是那个被选中的人
那个肮脏的身影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冰凉的指尖触碰我手腕的触感仿佛还在。
我顾不上跟贾婷婷解释，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回了网吧，扑到吧台的电脑前。
我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噼啪作响，调出去年12月23日的后台登录记录。
找到了！
那天凌晨三点十五分，13号机，那台上传了所有文件的电脑，登录手机号尾号赫然是“0827”！
是我的号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