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叫江屿。这个名字是林晚在第二天课间操混乱的队列里,竖着耳朵从隔壁班女生兴奋又压抑的议论声中捕捉到的。

“看到没?看到没?就那个!昨天刚转来的!三班队伍最后面那个!”

“哇!好高!侧脸绝了!听说叫江屿?哪个‘屿’啊?”

“不知道诶……管他呢!帅就完事了!感觉好酷,都不怎么说话的样子……”

“对对对!那种生人勿近的气场,绝了!”

林晚顺着她们的目光,轻易地在三班队伍末尾找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站得笔直,蓝白校服穿在他身上格外清爽利落,做操的动作不算标准,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慵懒,却奇异地不显得敷衍。阳光落在他微垂的眼睫上,投下小片阴影。周围同学的心声像一群嗡嗡叫的蜜蜂:“好困…”、“第三节动作是啥来着?”、“中午吃啥?”,唯独他那里,一片令人心安的真空地带。

林晚的心跳莫名快了一拍,迅速收回目光,假装认真抬臂踢腿。一种隐秘的、带着点雀跃的探寻欲,在她心底悄然滋生。

她开始留意江屿的行动轨迹。他总是一个人。课间很少离开座位,不是在看书,就是望着窗外放空。去食堂的时间总是比高峰期稍晚或稍早,独自坐在靠窗的角落,安静地吃饭。放学后,他通常不会立刻离开,而是在教室多待一会儿,或者去图书馆待上一阵子,最后总会走向教学楼顶层——那个林晚的秘密天台。

林晚也成了天台的常客。她不再是为了躲避嘈杂,而是为了追逐那片唯一的宁静。她总是比他晚一点上去,挑一个离他有些距离但又在他“静音场”覆盖范围内的角落坐下,摊开一本书,或者只是看着远处城市的轮廓线发呆。两人很少交谈,有时目光无意间撞上,也只是微微点头示意,便各自移开。空气里流淌着一种微妙的默契和平和。风拂过脸颊,林晚能清晰地听到树叶摩擦的沙沙声,远处模糊的汽车鸣笛,甚至自己平稳的心跳。这是她获得那诡异能力后,唯一能真正放松的港湾。

靠近江屿,成了她对抗喧嚣世界的唯一解药。

然而,这份宁静的表象之下,并非全然的安心。江屿身上的谜团,如同水底的暗礁,时不时让林晚的心湖泛起波澜。

一次课间,林晚抱着收好的英语作业本去办公室,刚走到三班后门,就看到江屿独自一人从教室出来,快步向走廊尽头的洗手间方向走去。他微微低着头,脸色似乎比平时更苍白一些,嘴唇抿得很紧。就在他经过林晚身边时,一阵风吹过,掀起了他敞开的校服外套衣角。

一张折叠起来、边缘有些磨损的纸片,从他外套内侧的口袋里滑落,悄无声息地飘落在林晚脚边。

林晚下意识地弯腰捡起。纸张是普通的打印纸,对折着。她并非有意窥探,只是纸张展开的瞬间,顶端一行加粗的黑体字猝不及防地撞入眼帘——

**“江市第一人民医院心理卫生科 - 诊疗记录单”**

下面的具体内容被折痕挡住了大半,只能看到几个零星的词语:“焦虑状态”、“睡眠障碍”、“建议定期复诊”、“药物:……”

林晚的手指瞬间冰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心理卫生科?诊疗记录?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