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起他随手丢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起，需要密码。他的习惯，我知道。我们在一起六年，从大学青涩的初恋到如今在都市丛林中打拼，他的银行卡密码，他的社交账号，甚至他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癖好，我都了如指掌。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划过几个数字，屏幕解锁了。
我熟练地找到一个隐藏文件夹，点开一个图标极其普通的监控软件。这个软件，像一个沉默而忠诚的影子，已经在他手机里安静地潜伏了三个月。起因？或许是他半年前一次彻夜未归后，身上那缕挥之不去、又绝非来自我的甜腻香水味；或许是他手机里那个被他备注为“重要客户张姐”的号码，却在深夜频繁地发来暧昧不清的语音消息。
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点下去，也许就是万劫不复。不点，难道要继续做那个蒙着眼睛、自欺欺人的傻子？
心一横，指尖落下。
软件瞬间启动，连接信号闪烁了几下，一个清晰的实时画面弹了出来。背景是熟悉的嘈杂——震耳欲聋的劣质电音，鬼哭狼嚎的跑调歌声，酒杯碰撞的脆响，还有男男女女放浪形骸的调笑声。这是本市一家“声名赫赫”的KTV，贺铮所谓的“重要应酬”十次有八次都定在那里。
镜头微微晃动，显然手机被随意放在某个角落的茶几上。画面中央，正是贺铮。他脱掉了西装外套，只穿着那件被我盯了一晚上的白衬衫，领口敞得更开了。他不再是家里那个疲惫不堪的“好男友”，此刻的他满面红光，眼神迷离，带着一种放纵的亢奋。他正一手举着酒杯，另一只手……
那只手，正动作娴熟地捏着一小叠粉红色的百元钞票，探向画面边缘。
随着他手臂的移动，镜头捕捉到了旁边一个穿着亮片吊带短裙的女人。裙子的布料少得可怜，紧紧包裹着年轻丰腴的身体。女人笑得花枝乱颤，涂着厚重脂粉的脸凑近贺铮，几乎要贴到他下巴上。贺铮的手，带着一种狎昵的、不容置疑的姿态，将那些钞票，一张，又一张，用力地塞进了女人胸前那窄窄的、几乎遮不住什么的吊带缝隙里！
女人娇笑着，身体像水蛇一样扭动，丰满的胸部有意无意地蹭着贺铮塞钱的手臂，嘴里说着什么，隔着重低音炮的轰鸣听不清，但那媚眼如丝、张开红唇的口型，分明是“谢谢老板~”。
贺铮哈哈大笑，顺势在那女人裸露的大腿上拍了一下，手却没收回来，反而流连忘返地摩挲着。他仰头灌下一大口酒，喉结滚动，脸上是赤裸裸的得意和享受，那神情，与半小时前在玄关处向我抱怨“客户难缠”、“场子乱”、“吵得头疼”的样子，判若两人！
嗡——
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猛地炸开了！一片空白，紧接着是尖锐的蜂鸣，刺得耳膜生疼。全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瞬间疯狂地倒流，冲上头顶，又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留下彻骨的冰冷和麻木。胃里翻江倒海，喉咙里涌上一股浓烈的腥甜味，被我死死地、用力地咽了回去。
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那刺眼的一幕。粉红的钞票，雪白的大腿，贺铮那只在我面前只会温柔抚摸我的手，此刻却熟练地、下流地做着塞钱的动作。他脸上的笑容，是那么陌生，那么丑陋，充满了酒色财气浸淫出的油腻和放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