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含糊应了一声。
当夜，我在寝殿后的凉亭里，对着那把名贵的古琴发愁。
我虽通晓音律，但琴艺只算平平。
试着拨弄几下，音调生涩，远不如记忆中那人手下流出的清越之音。
04
"殿下，李侍卫求见。"青柳轻声通报。
我抬头："让他进来。"
李忠快步走入凉亭，行礼后低声道："殿下，南风倌已经安排妥当，殿下随时可以去。"
我点点头，目光落回琴上。
明日就是约定之期，我忽然有些忐忑——那人会记得这个约定吗？
……
次日清晨，我早早起身，亲自挑选了一件淡青色长袍，腰间只系一枚白玉佩，打扮得如同寻常富贵人家的公子。
"殿下，今日要带什么礼物？"
青柳捧着几个锦盒过来。
"上好的龙井，新得的徽墨，还是……"
我摇头，从书案抽屉里取出一个紫檀木匣："带这个。"
青柳好奇地看了一眼，惊讶道："这不是陛下赐给您的《广陵散》古谱吗？"
"嗯。"
我轻抚木匣。
"放在我这里也是暴殄天物。"
出了宫门，我的脚步比平日快了许多。
李忠和赵勇跟在后面，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
南风馆白日里客人稀少，馆主见我来了，满脸堆笑地迎上来。
"谢公子来得真早，沈公子刚起身呢。"
我微微颔首："无妨，我可以等。"
馆主亲自引我到二楼一间雅室，奉上香茗："沈公子不喜人打扰，待会儿他自己会过来。"
05
茶过三巡，门扉轻响。
沈晟一袭月白色长衫，发丝用一根木簪松松挽起，比上次见面更添几分随意。
"谢公子果然守约。"
沈晟声音依然清冷，眼中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愉悦。
我起身相迎："与沈公子有约，岂敢食言。"
沈晟目光落在案上的紫檀木匣上："这是……"
我打开木匣，取出一卷泛黄的绢本："偶然得了一卷古谱，想请沈公子品鉴。"
沈晟接过，展开一看，瞳孔微缩："《广陵散》？而且是嵇康亲传版本？"
他抬头，眼中满是震惊。
"这……太珍贵了。"
"宝剑赠英雄，名谱赠知音。"
我微笑道。
"我对琴艺只是略懂皮毛，这谱子在我手中也是阿琰暗投。"
沈晟修长的手指轻抚绢本，"谢公子可知，这《广陵散》背后故事？"
"愿闻其详。"
"嵇康临刑前弹奏此曲，叹道'《广陵散》于今绝矣'。"
沈晟眼中闪过一丝悲凉，"知音难觅，古今同慨。"
我心头一热："沈公子若不嫌弃，我愿做你的知音。"
沈晟抬眼看我，黑眸深不见底："谢公子为何对我这般好？"
我一时语塞。
为何？
因为那惊鸿一瞥的惊艳？
因为琴声中透出的孤寂？
还是因为……连我自己也说不清的某种吸引？
"或许是因为，沈公子的琴声让我听到了自己。"我轻声道。
沈晟微微一震，随即低头调弦："我为谢公子弹一曲吧。"
琴音流淌，这次是一首我未曾听过的曲子。
初如春风拂面，继而如夏雨倾盆，忽转秋叶飘零，终成冬雪寂寥。
四季轮回，情思缠绵。
曲终，我发现自己的眼眶竟有些湿润："这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