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声音有些发飘。
“衙门?衙门就是他姜鹏的一条狗!”宁清越惨笑。
“我要把这个想办法送到京城左都御史卢大人手里。”
“卢大人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听说连皇上的面子都敢驳几分,这是我,我们唯一的希望了。”
宁清越站起身,一个跨步就到了我面前。
他紧紧地抓住我的肩膀。
“语安,你听我说,他们杀了晓霜,下一个就是我了。”
“我死了之后,你立刻就去,后院咱爹娘老香炉底下的第三块砖,东西就在那里。”
“你拿了东西,就去镇上找麻子,你就说是我让你找他帮忙的。”
“你要永远离开清河镇,别回头!忘了我,忘了晓霜,找个没人的地方,安安稳稳地活下去。”
“记住没?要活下去。”
他的眼神灼热得像要烧起来,又带着巨大的恐惧。
我的眼泪刷地一下掉下来,却没哭出声音。
“哥,我不走!我去送东西,你藏起来!他们找不到你......”
"傻丫头!"宁清越猛地打断我,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
“你一个弱女子,带着这东西,走不到京城的。”
“语安,你就听哥的,我没了可以,你不能!咱们家只剩你了,你一定要活下去,就算哥求求你了。”
宁清越转头看向晓霜的尸身,声音哽咽。
“已经,死得够多了......”
我没出声,就这样僵持着,绝望在狭小的院落里弥漫。
4
我最终还是没有拗得过宁清越,答应了他。
可我心里的想法没有告诉他,当年做医女的时候认识几个人,或许能搭条线。
第二天,衙门的人就来请宁清越去问话了。
他走的时候很平静,甚至还整理了一下衣襟。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回头看了我一眼,那个眼神,是在诀别。
“等我回来。”
这是他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谎话。
不到三天的时间,衙门口就贴出了告示。
大意是说,书吏宁清越勾结城外悍匪,私藏赃物,意图不轨。
押解途中遭遇袭击,宁清越不幸被流矢击中身亡。
匪首现已被斩首,土匪窝也被剿了。
轻飘飘的一张纸,定了宁清越的生死,还泼了他一身最脏的泥。
我去认尸时,还是那两个官差。
他们的态度更加恶劣了。
尸体盖着白布,我揭开一角。
宁清越的脸青紫肿胀,脖子上有深紫色的勒痕,胸口一个黑洞洞的窟窿。
这哪里是被什么流矢击中,这是长枪捅的。
衙门的差役,哪里来的长枪?
宁清越的衣裳也是破破烂烂的,身上没有一块好肉,就像被野兽撕咬过。
“看够了没有?晦气!”
官差把白布盖上。
我没哭,我甚至没有再发出一点声音。
只是伸出手,在那盖着哥哥的白布上,轻轻地拂了一下,那里有灰尘,脏了。
紧接着,我转身走出了那间比冰窖还要冷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