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我抽回自己的手,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沈砚之,这和离书我放在这里,你签不签,三日后我都会搬出去。”说完我转身就走,没敢回头看他的表情。
刚走到回廊,就撞见林楚楚披着沈砚之的外袍跑过来,鬓发微湿,眼眶红红的,像只受惊的小鹿:“嫂嫂,你是不是在生哥哥的气?都是我的错,你别怪哥哥......”
她伸手想拉我的衣袖,我侧身避开。
这一世再看她这副模样,只觉得虚伪得令人作呕。
前世我总以为她是真的单纯胆小,直到某次无意间听见她和贴身丫鬟的对话,才知道她那些“怕黑”“怕打雷”“做噩梦”的把戏,全是演给沈砚之看的。
“我可没说怪谁。”我淡淡瞥了眼她身上那件明显属于沈砚之的外袍,嘴角勾起一抹冷嘲,“只是觉得,有些东西,不属于你的,抢也没用。”
林楚楚的脸色瞬间白了,眼泪啪嗒掉下来:“嫂嫂,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明白也没关系。”我绕过她往前走,“以后会明白的。”
回到房里刚关上门,就听见外面传来沈砚之的声音,带着难得的严厉:“楚楚,谁让你乱跑的?”
紧接着是林楚楚委屈的啜泣:“哥哥,我只是想跟嫂嫂解释......”
“回你房里去。”沈砚之的声音沉了沉,“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再出来。”
我靠在门板上,心口突然一阵发闷。
他终究还是护着她。
哪怕是在我提出和离之后。
正怔忡间,门被轻轻敲响了,沈砚之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和沙哑:“阿瑶,开门,我们好好谈谈,好不好?”
我闭上眼睛,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谈什么?
谈他如何在恩情和爱情里左右为难?
谈我如何在他的摇摆不定里耗尽一生?
还是谈林楚楚那些无伤大雅的小把戏,其实早已在我们之间划下了鸿沟?
“不必谈了。”我对着门板轻声说,声音却异常坚定,“沈砚之,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
门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已经走了,却听见他贴着门板滑坐下去的声音,像个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的孩子。
“阿瑶,”他的声音闷闷地传来,带着浓重的鼻音,“我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已经给过你十年了。”
我望着房梁上精致的雕花,前世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
他掀开盖头时眼里的惊艳,新婚夜笨拙却真诚的许诺,初遇时在桃花树下为我折花的温柔......
那些爱意是真的,后来的忽视也是真的。
“沈砚之,”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我们之间,不是错不错的问题。”
是我们都被那份沉重的恩情困住了。
他困在“涌泉相报”的执念里。
我困在“他总会回头”的幻想里。
倒不如,就此别过。
门外再没传来声音,只有雨声淅淅沥沥,敲打着窗棂,也敲打着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这一世,我不想再等了。
—2—
三日后清晨,我正对着妆镜卸下钗环,准备搬去城外的别院,沈砚之却推门进来了。
他眼底布着红血丝,下巴上冒出青色的胡茬,往日总是一丝不苟的发髻也有些散乱,手里捏着那张我写的和离书,纸角都被攥得发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