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瑶,”他声音哑得厉害,几步走到我身后,从镜中望着我的眼睛,“这三天我想了很多,是我不好。”
铜镜里映出他泛红的眼尾。
“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他抬手想碰我的发鬓,指尖悬在半空又落回原处,“但和离不行,你是我的妻,这辈子都是。”
我放下手里的玉簪,转过身看他:“那林楚楚呢?”
沈砚之喉结动了动:“我会送她去城郊的庄子,让她静养,除了按月送去衣食,我不会再过多照拂。”
我轻笑一声。
前世他也说过类似的话,可每次林楚楚派人来哭诉几句,他终究还是会心软。
“不必了。”我起身往衣柜走去,“她是你的责任,不必为了我放逐她,显得我多刻薄似的。”
“阿瑶!”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力气比上次大了些,却还是小心翼翼控制着力道,生怕弄疼我,“我知道你不信我,可我对楚楚,真的只有责任和愧疚,从来没有别的心思。”
“我信。”我看着他急切的眼睛,缓缓开口,“我信你对她没有男女之情,可你对她的在意,早就越过了责任的界限。”
前世直到死,我都明白他爱我。
就像他也知道,我从未真正怨过他,只是怨那份横亘在我们之间的恩情,怨自己耗不起罢了。
可明白又如何?
十年光阴,足够磨掉所有爱意,只剩下满心疲惫。
“沈砚之,你记得吗?”我抽回手,指尖划过衣柜的嫁衣,“刚成婚时你说,要带我去江南看三月的桃花,去塞北看八月的飞雪。”
他愣住了,眼神黯淡下去:“我记得。”
“可你一次都没兑现过。”我声音很轻,“不是被楚楚的噩梦打断,就是被她的小病耽搁。”
沈砚之的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一个字。
“我不是要你做什么绝情绝义的人。”我转过身,直视着他的眼睛,“但我也不想再过那种,永远要为别人的可怜让路的日子。”
正说着,门外传来丫鬟慌张的声音:“夫人,不好了,楚楚姑娘......楚楚姑娘她投湖了!”
我心头一跳,随即冷笑。
来了。
又是这招。
沈砚之脸色骤变,下意识就要往外冲,却在看见我冰冷的眼神时,脚步猛地顿住。
他回头看我,眼里满是挣扎和痛苦:“阿瑶,她......”
“去吧。”我别开视线,“毕竟是救命恩人的女儿,不能真让她死了。”
我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沈砚之望着我,嘴唇颤抖着,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转身疾步冲了出去。
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我缓缓蹲下身,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心口像是破了个大洞,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明明是早就预料到的戏码,为什么还是会疼?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这次没有急促,只有小心翼翼的试探。
“阿瑶?”沈砚之的声音带着水汽,还有难以掩饰的疲惫,“她没事了,被救上来了。”
我没说话。
他轻轻推开门,身上带着湿漉漉的寒气,走到我面前,蹲下身,视线与我平齐:“阿瑶,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这次不一样,我已经让人去请了林家族人,过几日就送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