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眸看他，他眼底的红血丝更重了，鬓角还挂着水珠，显然是刚才救人时弄湿的。
“真的？”我问。
“真的。”他伸手想碰我的脸，犹豫了一下，最终只是轻轻拂去我颊边的一缕碎发，动作温柔得让人心颤，“我不能让她毁了你，更不能让她毁了我们。”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浓重的悔意：“以前是我蠢，总觉得多照顾她一些，既能报答恩情，也不会委屈你，直到你说要和离，我才明白，有些平衡根本做不到。”
“阿瑶，再信我一次，好不好？”他握住我的手，掌心滚烫，“就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失望了。”
我看着他眼底的恳切和后怕，看着他紧握我却不敢用力的手，心脏突然抽痛了一下。
前世的怨恨还在，可今生的爱意，似乎也从未消失过。
我们明明是彼此深爱的人，却被一个白莲花算计了十年，蹉跎了一生。
“沈砚之，”我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发闷，“你要记住，这次是最后一次。”
他猛地抬头，眼里瞬间迸发出光亮，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我记住了！阿瑶，我一定记住！”
他想抱我，又怕我不愿意，只是小心翼翼地将头靠在我的肩上，声音闷闷的：“谢谢你，阿瑶，谢谢你没真的丢下我。”
—3—
林家族人来得比预想中快，是两个面生的远房叔伯，见了沈砚之先是作揖道谢，转头看林楚楚时，眼神里却没多少热络。
“楚楚姑娘这些年承蒙沈大人照拂，是她的福气。”为首的林三叔公捻着山羊胡，语气客套，“只是毕竟是林家的女儿，总在外面抛头露面不像话，我们这次来，就是接她回祖籍好生教养的。“
林楚楚穿着一身素白衣裙，眼睛红肿得像核桃，扑通一声跪在沈砚之面前：“哥哥，我不回去！我爹娘不在了，林家早就没有我的位置了！”
她膝行几步想抓沈砚之的衣摆，却被我不动声色地挡在了前面。
“林姑娘这话就错了。”我淡淡开口，“三叔公既来接你，便是认你这个族人，总好过在沈府当个寄居的孤女，让人背后戳脊梁骨。”
林楚楚猛地抬头瞪我，眼里的怯懦瞬间褪去，只剩下怨毒，可转瞬又换上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嫂嫂，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我是真的离不开哥哥......”
“胡说！”沈砚之的声音冷了下来，这是他第一次在林楚楚面前摆脸色，“当初若非你父母舍命相护，我怎会留你在府中？可你看看自己这些日子做的事，哪还有半分感恩之心？”
他蹲下身，视线与林楚楚平齐，语气沉得像结了冰：“林家收留你，是你的归宿，往后好自为之，莫要再行差踏错。”
林楚楚彻底愣住了，大概从未见过沈砚之这般严厉的模样。
她张了张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却再也说不出一句撒娇的话。
送走林家人那天，沈砚之特意留在我院里陪我看书。
“其实......”我摩挲着书页，犹豫着开口，“你不必对她那般严厉的。”
沈砚之抬眸看我，眼底带着笑意：“怎么？心疼了？”
“不是。”我摇摇头，“只是觉得，她终究是......”
“她是她，恩情是恩情。”沈砚之合上书，走到我身边坐下，握住我的手，“以前是我拎不清，总把两者混为一谈，如今才明白，真正的报恩，不是无底线纵容，是教她走正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