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慌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上来，勒紧了我的心脏。我再次尝试，用尽全力去掀开那两片似乎有千斤重的眼睑。
没有用。
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
“呃……” 一声破碎的呻吟不受控制地从干裂的喉咙里溢出。我试图抬起手，想去触摸自己的眼睛，手臂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仅仅移动几寸就耗尽了力气，牵动着全身撕裂般的疼痛。
“别动！” 一个陌生的、带着职业性冷静的女声立刻响起，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靠近。一双带着薄茧的手轻柔但坚定地按住了我的肩膀，“你伤得很重，不能乱动。眼睛……暂时不能碰。”
暂时？
这个词像一根浮木，让我在无边的恐慌中抓住了一丝渺茫的希望。
“我……我的眼睛……” 声音嘶哑得厉害，几乎不成调。
“车祸导致颅脑损伤，视神经受到压迫，” 女声，应该是护士，语速平稳地解释着，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造成了暂时性失明。医生会诊过了，情况……比较复杂，需要后续观察和治疗。现在最重要的是配合治疗，稳定伤势，明白吗？”
暂时性失明……
这五个字像冰冷的铁锤，一下下砸在我心上。虽然护士的语气尽量平稳，但那份沉重感却无法掩饰。复杂……需要后续观察……这些词汇背后的潜台词，像阴云一样笼罩下来。那丝渺茫的希望，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摇摇欲坠。
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我僵在那里，连呼吸都变得困难。眼前是永恒的、令人窒息的黑暗。曾经的世界，那些色彩、光影、顾言深冰冷或偶尔温和的脸……甚至姐姐留在相框里永恒的微笑……都消失了。彻底地、无情地消失了。
我成了一个被困在无边黑暗里的囚徒。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猛地推开，发出“哐”一声巨响，撞在后面的墙壁上。沉重的脚步声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冲了进来，伴随着浓烈的、未散尽的烟味和一种……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濒临崩溃的焦灼气息。
“她怎么样？！” 一个嘶哑到变调的男声炸响在病房里，每一个字都像在砂纸上磨过，带着血淋淋的急切和恐慌，“告诉我！苏晚她到底怎么样！”
是顾言深！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然缩紧，几乎停止跳动。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身体控制不住地僵硬，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他来了？他竟然来了？带着这样的……恐慌？
“顾先生！请您冷静！这里是病房！” 护士的声音带着严厉的警告，试图阻拦他靠近。
“滚开！” 一声暴戾的低吼，带着摧毁一切的疯狂。脚步声猛地逼近我的病床，那股混合着烟味、血腥味和他身上特有冷冽气息的风，瞬间笼罩了我。他就在床边，很近很近。我甚至能感觉到他剧烈起伏的胸膛带起的微小气流，拂过我裸露在被子外的手臂皮肤。
浓重的酒气混杂着血腥味扑面而来，呛得我几乎窒息。他像是刚从某个血腥的泥潭里爬出来，带着一身毁灭的气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