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示意秦风呈上账本,上面记着柳氏多年来侵吞族产、构陷族人的罪证。当柳氏被拖去浸猪笼时,沈清辞站在祠堂门口,看着那枚沾过血的玉簪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光。
秦风低声道:“将军临终前说,若他回不来,便护您一世安稳。”
沈清辞抚摸着锦囊里的平安符,突然笑出泪来。安稳?那个能让她安稳的人,已经永远留在了北疆的风雪里。她把两半玉簪重新掰开,一半埋进谢云舟的衣冠冢,另一半系在腕间,转身走进了茫茫夜色。
五年后的上元节,京城最热闹的戏楼 “听雪阁” 里,沈清辞正临窗调弦。她如今是名满京华的琵琶女苏婉,脸上蒙着层薄如蝉翼的黑纱,指尖下的《十面埋伏》听得满堂喝彩。
“苏姑娘好技艺!” 楼下突然有人掷上锭金元宝,“听闻姑娘有件至宝,不知可否一观?”
沈清辞拨弦的手顿了顿。那是谢云舟的玄铁佩剑,被她改成了琵琶轴,此刻正藏在琴身里。她刚想婉拒,却见二楼雅间掀起帘子,新科状元郎沈文轩正举杯朝她笑,身边坐着的正是当年被柳氏换走的谢云舟的副将之子 —— 如今的镇北侯秦风。
沈文轩是她的异母弟弟,当年柳氏陷害她时,只有这十岁的孩子偷偷给柴房送过馒头。他如今穿着状元红袍,眉眼间竟有几分谢云舟的影子。
一曲终了,沈清辞抱着琵琶退到后台,却被秦风堵住去路。他一身玄甲未卸,腰间挂着那半枚刻着名字的玉簪:“沈姑娘,五年了,你还要躲到何时?”
沈清辞的指尖在琴弦上打滑:“侯爷认错人了。”
“那夜在乱葬岗,你说要为将军报仇。” 秦风逼近一步,“可你为何要改头换面,连文轩都不认了?”
琵琶突然落地,琴弦崩断的脆响惊得她后退半步。五年前她确实想过报仇,可当她潜入谢府,却看见谢云舟的牌位前,秦风每天都在擦拭那把玄铁剑,而沈文轩捧着她当年的诗作,看得泪眼婆娑。
“将军临终前托我照顾文轩。” 秦风的声音软下来,“他说文轩虽是庶出,却心善如你。柳氏倒台后,是我把他送进学堂的。”
沈清辞摸着腕间的玉簪,突然听见外面传来喧哗。柳氏的女儿沈婉儿披头散发闯进来,指着她的鼻子尖叫:“是你!你这个贱人没死!”
原来沈婉儿当年没能嫁给谢云舟,反被家族流放,如今不知怎的逃回京城。她扑上来撕扯沈清辞的面纱,却被秦风一脚踹开:“当年若不是你偷换书信,将军怎会战死?”
面纱飘落的瞬间,满堂倒吸冷气。沈清辞的左脸从眉骨到下颌,留着道狰狞的疤痕,是当年被柳氏用簪子划的。她捡起琵琶转身就走,却被沈文轩拦住:“姐姐…… 真的是你?”
少年状元郎的眼眶通红,手里攥着半块玉佩,是当年她给弟弟辟邪用的:“我找了你五年,娘说你死了,可我不信……”
沈清辞看着弟弟鬓边的白发,听说他为了寻她,硬生生熬白了头。她刚想开口,却见秦风突然拔剑指向门口:“谁在外面?”
月光下,个熟悉的身影立在廊下。玄甲染霜,眉眼如旧,手里举着那半枚埋在衣冠冢的玉簪,声音沙哑得像被风沙磨过:“清辞,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