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什么?”我冷下脸,“他刚刚说,要抬我做姨娘,我没同意。”
“现在让你去做正儿八经的侯府世子,你倒还不乐意了?”
我一边说,一边手脚麻利地把那倒霉蛋身上值钱的东西全扒了下来。
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几张银票,还有一双崭新的鹿皮靴。
“姐,我们会下地狱的……”弟弟的声音细若蚊蝇。
我把钱袋塞进自己怀里,闻言,嗤笑一声。
“地狱?”
“咱们从娘胎里出来,掉的就是地狱。现在,不过是换个活法,说不定还能爬出去。”
我把换下来的乞丐装扔到赵恒身上,拖着他的尸体,像拖一条死狗,扔进了附近一口干涸的废井。
井口不大。
我踩着他的脸,把他硬生生塞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我拍了拍手上的灰,仿佛只是掸去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尘埃。
做完这一切,我走回来,蹲在弟弟面前,仔仔细细地替他整理好衣领。
“记住,你叫赵恒。”
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像是要把话刻进他的骨头里。
“你从小跟父母隐居山林,半月前父母遭山匪遇害,你拼死逃了出来,一路寻亲至此。”
“你的玉佩,是侯爷当年留给你娘的信物。”
“听懂了吗?”
弟弟含着泪,用尽全身力气,重重点头。
“懂了就好。”
我满意地站起身,拉着他往外走。
“现在,拿出你死了爹娘的劲儿来。”
他茫然地看着我。
我面无表情地提醒他:“哭。”
“哭得惨一点。”
“哭得好像你亲姐我,也刚死了一样。”
2.
我拉着他,走向那扇吞噬光线的朱红色大门。
武威侯府。
门口的石狮子,比我见过的任何活物都威风。
守门的护卫长刀拄地,眼神像刀子,直直地扎过来。
“滚,臭要饭的!”
我没理他,只是把我弟往前一推。
“我们找武威侯,赵渊。”
护卫嗤笑一声,腰间的长刀出鞘半寸,寒光一闪。
“侯爷的名讳是你能叫的?再不滚,把你们的腿打断!”
我从怀里掏出一封泛黄的信,那是我从赵恒贴身处搜出来的。
“这封信。”
我扬了扬手。
“加上他。”我又指着我弟。
“侯爷看了,自然知道,该不该打断我们的腿。”
护卫狐疑地盯着我们,但那封信的信封材质特殊,他不敢大意。
一人进去通报,另一人死死盯着我们,手始终按在刀柄上,像是在防着两只随时会咬人的野狗。
没多久,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跟着护卫快步走了出来。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我们,最终,落在我弟脖子上的那块玉。
他的脸色,变了。
“侯爷有请。”
武威侯赵渊,是个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更老的男人。
眼窝深陷,神情阴鸷,像一头蛰伏在阴影里的猛兽。
主母王氏坐在他身侧,一身绫罗绸缎,保养得宜的脸上,眼神里的刻薄和厌恶几乎要溢出来。
我按着我弟的肩膀,让他直挺挺地跪下。
“赵恒,拜见父亲。”
赵渊没说话,阴沉的目光,落在我弟额头那道新鲜的伤口上。
管家把那封信和玉佩呈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