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总他...还好吗？"周明终究没忍住问道。
林妍犹豫了一下，突然压低声音："周先生，能借一步说话吗？"
他们走到医院后花园的长椅旁。林妍从包里取出一盒烟，手指微微发抖。
"其实张总已经住院三天了。"她吐出一口烟雾，"焦虑症发作，伴有严重失眠。医生说他长期处于高压状态，身体已经亮红灯了。"
周明皱起眉头。三天前，正是张二鸣用"重要会议"为由匆匆结束他们见面的那天。
"他经常这样吗？"
"越来越频繁了。"林妍苦笑，"公司正在筹备上市，他每天工作到凌晨，有时候直接睡在办公室。上周董事会后，他突然呼吸困难被送来这里。"
周明想起张二鸣办公室里那张豪华沙发，原来不只是用来接待客人的。
"为什么不告诉公司其他人？"
"您知道张总是什么样的人。"林妍掐灭烟头，"他绝不允许自己表现出任何脆弱。就连住院都用的是化名，检查报告都是我亲自来取。"
周明沉默地望向远处。那个在同学面前宣称自己"混得最好"的张二鸣，背地里竟然是这样一幅光景。
"周先生..."林妍犹豫着开口，"张总那天见完您回来，情绪很不对劲。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喝了一整晚酒，第二天就发病了。"
周明胸口一阵发紧。他想起退还的那666元，突然感到一丝愧疚。
"他...提到过我吗？"
林妍摇摇头："张总从不谈论私事。但我在整理资料时发现一件事..."她停顿了一下，"公司官网上，张总的个人简介写着'出身知识分子家庭，父母都是大学教授'。"
周明猛地抬头："什么？"
"我查过档案，入职时他提交的学历证明还是用'张伟东'的名字。但后来所有公开资料都改成了现在的身份。"林妍的声音越来越低，"上周我偶然听到他在电话里对投资人说自己从小在北大院长大。"
一阵风吹过，周明感到脊背发凉。原来张二鸣不仅改了名字，还彻底抹去了自己的出身。那个曾经在周家饭桌上讲述乡下趣事的张伟东，如今竟然编造出完全不同的童年。
"他办公室的书架上，连一张童年照片都没有。"林妍补充道。
周明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张二鸣对他们的重逢如此冷淡。他不是忘记了过去的恩情，而是刻意回避那段代表贫困的岁月。周明和母亲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想要逃离的过去。
"谢谢告诉我这些。"周明站起身，"请别告诉他我们见过。"
回到病房，母亲已经醒了，正望着窗外的梧桐树出神。
"妈，您好点了吗？"周明调整好表情，走到床边。
母亲转过头，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容："明明，我刚才梦见伟东了。他还是高中时的样子，穿着你给他的那件蓝色毛衣。"
周明喉咙一紧，不知如何回应。
"他...现在过得好吗？"
周明想起林妍的话，想起那666元，想起张二鸣说"我是最好的一个"时骄傲的神情。他握住母亲的手："他很好，事业很成功。"
母亲欣慰地点点头："那就好。那孩子从小就要强，我就怕他太拼命..."话未说完，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她。
深夜，周明在陪护床上辗转反侧。手机屏幕亮起，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