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下脚步，清了清有些发干的嗓子，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
“那个……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江译。”
江译也停了下来，转过身。
他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苏晚需要微微仰起脸才能看清他的表情。
昏黄的路灯光线落在他脸上，半明半暗，那双深邃的眼眸在阴影里看不清情绪。
“嗯。”
他只是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她脸上，很短暂，
似乎在她被林浩质问时强撑着、此刻却掩不住委屈和疲惫的眉眼间停顿了一瞬。
就在苏晚以为这沉默会持续到告别时，江译却开口了。
他的声音低沉平缓，像夜色里缓缓流淌的溪水，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清晰地落进苏晚耳中。
“别生气了。”
苏晚一愣，猛地抬头看他。
江译的目光平静地回视着她，那双总是显得过于冷清的眼睛里，
此刻映着路灯细碎的光点，竟透出一点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暖意。
“不值得。”
他又补充了三个字，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小锤子，不轻不重地敲在苏晚心口最酸软的地方。
那一瞬间，强撑了一路的委屈、愤怒、难堪，混杂着一种莫名的、被看穿的羞窘，轰然决堤。
鼻子猛地一酸，眼前瞬间模糊一片。
她飞快地低下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只是胡乱地、用力地点了几下头，喉咙哽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
她想说点什么，却只挤出一个破碎的音节。
“上去吧。”
江译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波澜，却像是一种默许的体贴，替她解了围。
苏晚不敢再抬头，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身快步冲进了宿舍楼的门禁。
刷卡，推门，金属门在身后沉重地合拢，隔绝了外面那个沉默的身影。
背靠着冰凉的玻璃门，苏晚才敢大口喘息。
脸颊滚烫，心脏还在不规律地狂跳。那句“不值得”，像带着微弱的电流，在她混乱的思绪里反复流窜，留下阵阵麻痒的战栗。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上楼的。
推开宿舍门，迎接她的是室友小雅八卦兮兮的亮晶晶眼神和压低的声音：
“晚晚！怎么样？惊天大八卦啊！群里都炸了！快说说，你跟江译……”
“别问了。”
苏晚疲惫地摆摆手，把自己重重摔进椅子里，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她打开手机，屏幕亮起，班级群的消息果然已经99+。
她没点开，手指无意识地在通讯录里滑动，最终停在那个名字上。
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迟疑着。
刚才那片刻的勇气，在冰冷的屏幕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该说什么？谢谢？
还是解释那场失控的闹剧？
好像怎么说都显得苍白又愚蠢。
最终，她只是把手机反扣在桌面上，发出一声轻响，算了。
她蜷缩在椅子里，把头埋进膝盖，只想把自己缩进一个谁也看不见的角落。
4.
接下来的几天，苏晚把自己彻底埋进了画室。
画笔蘸着浓烈的色彩，在画布上宣泄着混乱的情绪。
只有沉浸在颜料和线条的世界里，她才能暂时屏蔽掉那些不断涌入脑海的画面：
林浩剥虾时专注的侧脸，许曼那带着胜利意味的微笑，江译骤然泛红的耳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