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虽然在零下三十度的环境里,这点热量很快就被冻住了。
“妈的,这裂缝够隐蔽的。”
我拿出雪锥,用力砸进裂缝边缘的雪里,做了个临时保护点。
“师尊,换我走前面吧,我的视力比你好点。”
他没反对,慢慢退到我身后。
“小心点,冰面下可能全是空的。”
我深吸一口气,把冰镐的斧刃嵌进冰壳,身体重心压低,一步一步往上挪。
眼睛死死盯着脚下,寻找冰面的颜色变化——暗裂缝往往藏在颜色较深的地方,那里的积雪更薄,甚至已经塌陷。
风又起来了,这次带着哨音,像是有人在耳边尖叫。我尽量忽略那声音,专注于冰镐和冰爪的每一个动作。
傍晚6点。
我们终于爬到了“魔鬼台阶”的底部。
这里是一个狭小的平台,勉强能容纳两个人。师尊掏出雪铲,开始挖雪洞。
“今晚就在这儿过夜。”
雪洞挖得很快,半小时就成型了,里面比外面暖和至少10℃。我们挤在里面,把睡袋铺开,背靠背坐着——这样能互相取暖。
“明天登顶,然后下撤。”
师尊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很闷。
“争取后天回到营地。”
我点点头,掏出登山表看了看海拔:7023米。距离顶峰还有523米,但这最后的几百米往往是最危险的。
“不知道明天天气怎么样。”
“管它呢,上去了再说。”
师尊从包里摸出一块巧克力,掰了一半递给我。
“补充点热量。”
巧克力冻得像块石头,我放进嘴里慢慢含着,让它一点点融化,甜腻的味道顺着喉咙滑下去,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
雪洞外的风声越来越大,像是有无数只野兽在咆哮。
我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反复回放着路线图,想象着明天可能遇到的情况。
师尊的呼吸渐渐均匀起来,他大概是累坏了。
我摸了摸右肩,旧伤的位置隐隐作痛,像是在提醒我什么。
黑暗中,冰镐的金属部件偶尔会反光。
我想起艾尼瓦尔说的那两个哈萨克人,他们的装备现在还挂在某个冰缝里吗?还是已经被风雪埋成了两座小小的雪堆?高海拔的山从不仁慈,它给你登顶的荣耀,也随时准备好收回你的性命。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里全是白色的雪,还有冰镐敲击冰面的声音,笃,笃,笃……
2:断裂的瞬间
凌晨3点。
雪洞里的温度已经降到了-32℃。
我被冻醒时,睫毛上结着一层冰,和睡袋的绒毛冻在了一起。
师尊正用头灯照着路线图,手指在“魔鬼台阶”的位置划来划去。
“醒了?”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
“煮点热水,我们4点出发。”
炉头点燃后,蓝色的火苗舔着锅底,映得他的脸忽明忽暗。
我揉了揉冻僵的脸颊,感觉皮肤像要裂开。
“今天的风应该会小些。”我看着雪洞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