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似乎真的停了,只有雪粒偶尔打在雪洞壁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热水煮好后,我们各喝了两杯,又吃了点冻干麦片。
我把冰爪重新绑紧,检查冰镐时,发现斧刃上沾着一小块冰,冻得很结实。用手套擦了擦,冰碴子掉进袖子里,凉得我一哆嗦。
4点15分。
我们爬出雪洞。
外面的世界一片漆黑,只有头灯的光柱在雪地上投出两个晃动的光斑。
“魔鬼台阶”像一堵巨大的冰墙,横在我们面前,向上延伸进黑暗里,看不到尽头。
师尊把主绳的一端系在昨天打的冰螺栓上,另一端系在自己的安全带上。
“我先上,你做保护。”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光柱尽头,只有冰镐敲击冰面的声音从上方传来,笃,笃,笃……我握着保护器,眼睛死死盯着绳子的张力变化。
每一次绳子绷紧,我的心都会跟着提一下。
静力绳在低温下变得有些僵硬,穿过保护器时发出“咯吱咯吱”的摩擦声。
“长生,保护点打好了,上来吧。”
师尊的声音从上面传来,有点失真。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向上攀爬。
冰面比想象中更滑,冰爪的齿只能浅浅地嵌进冰里,每一步都要格外用力。
头灯的光在冰面上反射,晃得我有点头晕,只好把视线压低,只看脚下的半米范围。
爬了大概50米,终于看到了师尊设置的保护点——两根冰螺栓并排钉在冰里,绳子绕了两圈,用锁扣锁得很牢。
“歇会儿。”
师尊递给我一小口水,“上面那段更陡,接近90度。”
我靠在冰面上,胸口剧烈起伏。
海拔已经超过7000米,空气稀薄得像一层纸,稍微一动就喘得不行。
“师尊,你看那边。”我指着东边,天边已经泛起一丝鱼肚白,雪峰的轮廓在黑暗中渐渐清晰,像一群沉默的巨人。
“抓紧时间。”
他拍了拍我的胳膊,“等登顶了再看风景。”
最后的冲刺开始了。
那段冰壁确实陡得吓人,几乎是垂直的。
我只能用冰镐的斧刃死死抠住冰缝,身体悬空,一点点向上挪动。
冰屑不断往下掉,打在头盔上噼啪作响。师尊在我上方三米处,他的脚偶尔会踢到我的头盔,每一次碰撞都让我心里一紧。
“还有10米!”他的声音带着兴奋。
我咬紧牙关,手臂已经酸得快抬不起来了。右手的冰镐突然滑了一下,斧刃从冰缝里脱出来,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向右侧倒去。
“妈的!”
我下意识地用左手的冰镐猛砸冰面,斧刃深深嵌了进去,总算稳住了身体。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流,在下巴上冻成了冰珠。
“没事吧?”师尊的声音带着紧张。
“没事。”我喘着粗气,把右手的冰镐重新插进冰缝,“就是手滑了一下。”
又爬了十几分钟,冰面突然变得平缓起来。师尊的头灯照向前方,一片平坦的雪坡出现在眼前。
“长生,我们到了!”他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