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淹没我的心脏。

冰缝里的温度比外面低得多,大概有-40℃。我能感觉到体温在迅速流失,手指和脚趾已经开始发麻。

必须想办法保暖,我挣扎着从背包里掏出保温毯,裹在身上。保温毯是银色的,能反射热量,但在这种低温下,作用微乎其微。

我靠在冰壁上,大口喘着气。

右腿的疼痛一阵比一阵剧烈,疼得我几乎要晕过去。我咬着牙,用头灯仔细观察四周。

这是一个狭窄的冰缝,大概两米宽,两侧的冰壁直上直下,看不到顶。

我的脚下是坚硬的冰面,上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积雪。

“师尊!……”我又喊了

3:冰缝里的时钟

喊到第五声时,喉咙已经开始发紧。

冰缝里的空气像掺了碎玻璃,每一次吞咽都带着刺痛。

我把保温毯裹得更紧些,银色的薄膜贴着脸颊,能闻到一股塑料被冻硬的腥气。

头灯光柱扫过冰壁,发现右侧三米外有一道横向的岩架,宽度大概能容下半个身子——那是目前唯一能看到的立足处。

挪动的过程像一场酷刑。

我试着用左腿撑起身体,刚一发力,右腿就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衣。

只能改用爬行的姿势,左臂在前,左腿跟上,右腿伸直拖着,每移动十厘米都要停下来喘息。

冰面被体温融化了一点,又立刻冻成薄冰,手掌按上去打滑,好几次差点一头栽向更深的黑暗。

爬到岩架时,我已经耗尽了力气。

这处岩架是冰缝岩壁崩裂后形成的,表面凹凸不平,嵌着几块松动的碎石。

我蜷缩在上面,背靠着冰冷的岩石,感觉右腿的知觉正在一点点消失——不是麻木,是那种被冻僵的僵硬,仿佛整条腿都变成了冰块。

“必须固定伤腿。”我对自己说,声音在空荡的冰缝里显得格外陌生。

背包被甩在刚才坠落的地方,离岩架还有一米多远,只能伸长左臂去够。指尖碰到背包带时,心脏猛地跳了一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背包拽过来。

打开背包的动作异常艰难,冻僵的手指不听使唤,拉链拉到一半就卡住了。骂了句脏话,用牙齿咬住拉链头用力扯,金属的寒气刺得牙龈发麻。

找到急救包时,我几乎要哭出来——里面有绷带、纱布、止痛片,还有一卷弹性固定带,是出发前师尊坚持要放进去的,他说“高海拔攀登,任何小伤口都可能致命”。

止痛片是布洛芬,在低温下硬得像石子。

我把药片塞进嘴里,就着融化的雪块咽下去,苦涩的味道从舌根蔓延到喉咙。

固定伤腿时,我才看清伤势:裤腿被划开一道长口子,伤口从膝盖下方一直延伸到小腿,皮肉翻卷着,结了层黑紫色的冰痂。

更可怕的是膝盖的角度——明显歪向了外侧,胫骨恐怕是断了。

用纱布裹住伤口时,指尖触到皮肤的温度,竟然比冰面还要冷。

我咬着牙把弹性固定带缠上去,一圈又一圈,直到勒得膝盖发木,疼痛才稍微减轻。做完这一切,我瘫在岩架上,头灯的光开始闪烁——电池快没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