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在原地,李总已经开始骂骂咧咧地打电话。刀疤脸他们走后,李总把我拉到办公室,关上门突然笑了,满脸横肉挤成一团:“铁柱啊,刚才是考验你呢,刀疤脸是咱们市最大的废品回收商,手里攥着上百个小区的垃圾处理权,他看上你了!”
我脑子嗡嗡响,废品回收商买智能垃圾桶?这就跟太监买伟哥似的荒唐。李总塞给我一个牛皮信封,厚度能砸死人:“这是定金,五万块。明天好好表现,成了这单,给你升职当销售总监。” 信封沉甸甸的,我捏着它,感觉像捏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掌心生疼。
下班回家,楼道里堆着邻居的垃圾,一股酸臭味裹着烂菜叶的腥气扑面而来。三楼张大妈家的防盗门敞着条缝,能看见她正对着菩萨像磕头,嘴里念叨着 “保佑我儿子赌钱赢点”。
我掏出钥匙开门,老婆张翠兰坐在沙发上织毛衣,竹针碰撞的声音跟老鼠磨牙似的。儿子王小胖趴在桌上写作业,铅笔头在练习册上戳出好几个洞。
“回来了?” 张翠兰头也没抬,竹针猛地戳在毛线团上,“妈刚才打电话,说她血压又高了,村里的赤脚医生开了方子,让你明天寄两千块回去抓药。”
我把信封放在桌上,张翠兰眼睛一亮,扔下毛线团就去拆。五沓红票子滑出来时,她突然尖叫:“王铁柱!你哪来这么多钱?你是不是在外边干坏事了?” 她抓起一沓钱对着灯光照,跟验假钞似的,“这钱上怎么有股血腥味?”
“公司发的奖金。” 我脱了鞋,脚底板黏糊糊的,昨天跑业务时踩进了没盖盖子的下水道,现在还沾着块烂菜叶,“明天我要去见个客户,可能晚点回来。”
王小胖转过头,眼眶红红的:“爸,我的奥特曼呢?你说修好就给我的。”
我心里一沉,早上急着出门,把那破垃圾桶忘在公司了。“明天给你买个新的,进口的。” 我摸着他的头,他甩开我的手,铅笔 “啪” 地摔在地上:“骗子!你上次说考了一百分就买变形金刚,结果呢?”
夜里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张翠兰的呼噜声像打雷,震得床头柜上的玻璃杯都在颤。我悄悄爬起来,从包里拿出那个信封,借着手机光数了数,整整五万。
刀疤脸为什么要给我这么多钱?直觉告诉我这事不对劲,但我不敢想,五万块够给妈买降压药,够给小胖交补习班学费,够让张翠兰少说我几句 —— 她上周还跟我念叨,楼下刘老太的女婿给买了台按摩椅。
凌晨三点,我突然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像是有人在敲墙,笃、笃、笃,很有节奏,跟小时候邻居家的老座钟打点似的。我推了推张翠兰,她嘟囔了句 “别烦我,梦见中彩票了”,翻了个身把被子卷走大半。
声音还在继续,我蹑手蹑脚走到客厅,对着墙听。笃、笃、笃,像是从隔壁传来的。
隔壁住的是刘老太,七十多岁了,老伴儿十年前死了,平时很少出门,靠捡废品过日子。我扒着猫眼往外看,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光线下的楼梯扶手蒙着层灰,像条蜕皮的蛇。
回到卧室,我刚躺下,手机响了。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是本地的。我犹豫了一下接了,听筒里传来电流的滋滋声,接着是个沙哑的声音,像是用砂纸磨过生锈的钢管:“王铁柱吗?明天别去见刀疤脸,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