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各家药铺坐地起价时,永济药行却推出“十文钱一包”的避瘟丹。排队的人群中,有个戴帷帽的女子低声问:“这药方哪来的?”
掌柜恭敬道:“东家小姐从古籍里找的。”
女子轻笑,转身时帷帽被风掀起一角——正是本该在周家受罚的沈青梧。
她怀里揣着新赚的八百两银票,抬头望了望阴沉的天。
雪地上,一串脚印通向刑部门口。
那里贴着张告示:“招募女史,需通文墨、擅算学。”
2 嫁妆换沉默
周晏的尸体是腊月廿三送回来的。
小厮跌跌撞撞冲进院子时,沈青梧正在煮茶。滚水浇在冻顶乌龙上,白雾腾起,模糊了她嘴角的笑意。
"少、少爷在百花楼坠楼……"
茶盏"咔"地搁在案上。沈青梧起身时,袖中落出一张当票——正是周晏昨日偷走的和田玉镯。她踩过当票,声音颤得恰到好处:"带我去见婆母。"
灵堂里,婆母周王氏正攥着帕子干嚎,见她进来,突然扑上来撕打:"丧门星!是你克死我儿!"
沈青梧任指甲在脸上刮出血痕,目光却钉在门外——三个锦衣大汉正和管家耳语,腰间露出债票一角。
"三千两白银,三日为限。"为首的刀疤脸啐了口痰,"还不上,就拿周家祖宅抵债。"
深夜,沈青梧在灵前烧纸。火盆里突然多出一张契约,墨迹新鲜得刺眼:
"今将儿媳沈氏典与百花楼东家..."
她轻轻拨弄炭火。契约卷边时,露出保人处"周王氏"三个字。真有意思,卖媳妇的文书,倒比儿子的讣告写得快。
"少奶奶别怨老身。"周王氏的影子投在墙上,"晏儿欠的是皇庄刘公公的债,要命的。"
沈青梧突然咳嗽起来。帕子掩唇时,她咬破舌尖,将血沫抹在眉间:"儿媳...明白。"
翌日清晨,沈青梧被粗使婆子拖上马车。
车帘放下的刹那,她袖中滑出半块墨锭——这是昨夜从灵堂顺的,周晏最爱用的松烟墨。
百花楼的后门开着。沈青梧数到第七步,突然掀开车帘:"我要见刘公公。"
龟公们哄笑起来。
"凭你也配?"
她拔下金簪抵住咽喉:"我怀了周家骨肉。"簪尖刺破皮肤时,她笑得凄艳,"若闹出人命,您猜御史台会不会查刘公公放印子钱?"
刘公公的私宅里,沈青梧跪得笔直。
"民女愿以周家祖田抵债。"她捧上地契,"另有一桩生意禀告。"
老太监眯眼打量她:"哦?"
"永济药行新制的避瘟丹,利润翻了三倍。"她抬头,"若公公愿销了债,民女愿献上五成干股。"
窗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沈青梧不用回头也知道,躲在屏风后偷听的周王氏,此刻定是摔了茶盏。
公堂之上,周王氏哭天抢地:"这毒妇勾结太监,要逼死我们孤儿寡母啊!"
惊堂木一拍,知府冷笑:"沈氏,你可知《大周律》载:妇人窃产,流三千里?"
沈青梧缓缓展开诉状:"《大周律·户婚》第二百四条:夫亡无子,妇携嫁奁归宗。"她突然提高声量,"第二百六条:姑夺媳嫁资者,罪同窃盗!"
满堂哗然。
她捧出账册:"民女嫁妆五千两,周家账簿记为六百两。余下四千四百两..."目光盯住周王氏,"够买三条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