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会的人来得比衙役还快。
当周家田产被一箱箱抬出时,沈青梧正给债主们分茶。刀疤脸突然低声道:"夫人好手段。"
茶汤映出她眼底的冷光:"明日去永济药行领银子。"
暮色四合时,她独自站在周家祠堂。供桌上还摆着周晏的牌位,新刻的"显考"二字漆色未干。
沈青梧伸手一抹,指尖沾了朱砂。
立春那日,沈青梧搬进了永济药行后院。
春桃哭着收拾箱笼:"小姐,咱们真不回沈家了?"
她摩挲着崭新的地契——上头写的是她的名字。窗外,商会送来匾额,"济世堂"三个金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傻丫头。"沈青梧展开一卷《刑统》,"寡妇的门槛..."
墨汁溅在"女子告官"那一条上。
"是野心的台阶。"
3 避瘟丹秘谋
济世堂开张第三日,库房起了火。
沈青梧赶到时,伙计们正拼命泼水,可火舌卷着药材,烧出一股刺鼻的硫磺味。她蹲下身,指尖捻起地上一抹黑灰——是火油。
"东家,这、这还怎么卖药啊……"老掌柜瘫坐在地。
沈青梧望向对街的"仁德堂"。那是京城最大的药行,东家姓赵,正是周晏生前的赌友。
"备车。"她突然解下孝带,"去西南。"
西南山路陡峭,马车颠簸得人骨头都要散架。沈青梧却捧着《本草纲目》,在颠簸中记下每一味稀缺药材的产地。
"小姐,咱们真要去苗寨?"春桃脸色发白,"听说那边有瘴气……"
车帘忽被掀开。一个满脸刀疤的汉子探头进来——正是曾替刘公公讨债的刀疤张。
"夫人好胆识。"他咧嘴一笑,"这条道去年摔死过三个药商。"
沈青梧面不改色地合上书:"张大哥若怕,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刀疤张大笑,突然从怀里掏出把匕首插在车板上:"我欠你一条命!"
上月他老娘染疫,是济世堂白送的避瘟丹。
苗寨的药材集市上,沈青梧被当众羞辱。
"汉人女子也配谈买卖?"苗商阿古啐了一口,"你们仁德堂去年压价三成,害得我们……"
"我不是仁德堂的人。"沈青梧突然用苗语打断他,"我是来送钱的。"
她解开包袱,露出白花花的银锭,却故意晃了晃腰间玉佩——上头刻着"赵"字。
当夜,阿古带人摸进她客房,刀尖抵住她喉咙:"赵家的狗?"
沈青梧缓缓展开一张画像:"认识他吗?"
烛光下,赵东家搂着苗女调笑的画面栩栩如生。
"去年骗走你们百斤灵芝的,正是此人。"她轻笑,"而我,是来帮你们讨债的。"
回京的马车上,满载着价比黄金的野生灵芝。刀疤张忍不住问:"夫人怎会苗语?"
沈青梧望向窗外。很多年前,她生母就是被苗药商骗走的妾室。
"停车!"她突然喝道。
官道旁,几个农户正哭着焚烧病死的耕牛。沈青梧跳下车,从袖中抖出一包药粉:"拌在水里喂牲口,可防瘟病。"
老农将信将疑:"多少钱?"
"不要钱。"她转身时轻声道,"若有效,去济世堂买第二包。"
春桃急得跺脚:"小姐!这可是苗寨秘方!"
沈青梧笑了。
利民者,终得大势。
仁德堂的赵东家摔了茶盏:"灵芝卖三十文一钱?她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