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抬起头,看到他,眼神没有任何变化。
就像看到一个陌生的顾客。
她放下手里的喷壶,走过来,打开了一点门缝。
“先生,我们要关门了。”她的声音很淡,带着疏离。
“苏晚……”顾晏臣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这是三年来,他第一次这样叫她的名字。
苏晚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先生,你认错人了。”她说完,就要关门
顾晏臣伸手,挡住了门。
“我没认错,苏晚,是我,顾晏臣。”
苏晚抬眼看他,那双曾经只盛满他的眼睛里,现在只有冷漠。
“顾先生,有事吗?”
“顾先生”三个字,像冰锥一样,刺进顾晏臣的心脏。
他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太多,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对不起?
太轻了。
我想你了?
太假了。
他以前做的那些事,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抵消的。
“我……”顾晏臣艰难地开口,“我来买花。”
苏晚挑了挑眉,似乎觉得有些可笑。
“顾先生想要什么花?”
“你……你最喜欢的那种。”顾晏臣的声音有些发颤。
苏晚看了他一眼,转身走进店里。
很快,她拿着一束白色的菊花走了出来。
“这个,适合你。”
顾晏臣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菊花,是用来祭奠亡人的。
她这是在告诉他,他们之间,早就死了。
“苏晚……”
“五十块。”苏晚打断他,语气没有一丝温度。
顾晏臣从钱包里拿出钱,递给她。
他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指尖。
苏晚像被烫到一样,立刻缩回了手。
这个动作,让顾晏臣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她连被他碰到,都觉得厌恶。
苏晚接过钱,把花塞到他怀里,“慢走,不送。”
说完,“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还落了锁。
顾晏臣抱着那束白菊,站在雨里,像个小丑。
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也模糊了玻璃窗内那个模糊的身影。
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雨停了,月亮出来了。
花店的灯灭了。
苏晚从里面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背包。
她没有看他,径直走向停在路边的一辆自行车。
那是一辆很旧的女式自行车,车筐里还放着一个布偶兔子。
顾晏臣认得那个兔子。
那是他送给她的第一个礼物,廉价的地摊货,她却宝贝了很多年。
原来,她还留着。
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她留着兔子,却把他丢了。
苏晚骑上自行车,慢慢悠悠地往前蹬。
顾晏臣开车,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他不敢靠太近,怕吓到她。
也不敢太远,怕看不到她。
她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孤单,却又自在。
顾晏臣想起以前,他从来不让她骑自行车。
他觉得掉价。
他给她买最贵的车,让她开着,却从没想过,她是不是喜欢。
原来,她喜欢的,只是这样简单的自由。
苏晚的家在一个老旧的小区里。
没有电梯,她住在三楼。
顾晏臣看着她推着自行车,一步一步走上楼梯。
楼道里的灯是声控的,她每上一层,就跺一下脚,灯应声而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