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妈，我们到了。"陈雅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掩饰不住的雀跃。
我放下手中的茶杯，抬头看向玄关。女儿今天特意化了精致的妆容，穿着那条我给她买的淡蓝色连衣裙，看起来格外青春靓丽。而她身旁站着的那个男孩——张明，穿着明显不合身的西装，领带歪歪扭扭，眼神飘忽不定，像个误入高档餐厅的服务生。
"阿姨好。"张明局促地鞠了一躬，手里提着的果篮看起来像是路边摊买的特价品。
我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进来坐吧。"
陈雅拉着张明的手，兴奋地介绍："妈，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张明，他在爸爸公司做外聘工，但是能力特别强！"
我挑了挑眉。丈夫的公司我知道，外聘工就是最底层的临时工，连正式合同都没有。我看向丈夫陈建国，他正从书房走出来，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但眼神里的不赞同我看得一清二楚。
"叔叔好。"张明又鞠了一躬，额头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陈建国点点头："坐吧，饭已经准备好了。"
就在这时，门铃又响了。陈雅跑去开门，一个穿着花哨的中年妇女大步走了进来，浓重的香水味立刻充斥了整个客厅。
"哎呀，这就是亲家吧！"那女人——后来知道是张明的母亲——自来熟地握住我的手，"我是张明他妈，王美凤。今天可算见着面了！"
我抽回手，勉强笑道："王女士好，请进。"
饭桌上，王美凤毫不客气地占据了主客位，一边大口吃着陈姨精心准备的菜肴，一边滔滔不绝地夸自己儿子。
"我们家明明啊，从小就聪明，要不是家里条件不好，早就上清华北大了！"她夹了一块龙虾肉塞进嘴里，"现在在陈总公司上班，那可是前途无量啊！"
我注意到陈建国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张明在公司只是个临时搬运工，连正式员工都算不上。
"妈..."张明尴尬地拉了拉母亲的袖子。
王美凤不以为意，反而端起酒杯，满脸堆笑地看向我："陈总，咱往后可是亲家了。"她咂了一口酒，"您看啥时候给您女婿转正呀？"
饭桌上一片寂静。陈雅脸色煞白，张明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我瞥了眼角落里局促的男孩，刚想开口拒绝，王美凤又自说自话起来。
"最近手头紧，十八万彩礼一时拿不出来。"她抹了抹嘴上的油，"既然都是一家人，彩礼分期付，一个月五百您看成不成？"
"啪！"陈建国的筷子拍在桌上。陈雅在桌下猛踢我，眼神里满是哀求。
我笑着拍拍女儿的手："你妈没病。"然后转头盯着王美凤，一字一顿地说："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王美凤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张明站起来连连道歉："阿姨对不起，我妈喝多了乱说话..."
"我没喝多！"王美凤甩开儿子的手，"我们家虽然穷，但也是有骨气的！要不是你女儿死缠着我儿子..."
"妈！"陈雅尖叫一声，眼泪夺眶而出，"你怎么能这样！"
我冷冷地看着这场闹剧，站起身："看来今天不适合谈事情。陈姨，送客。"
那天晚上，陈雅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哭了一整夜。我和陈建国坐在客厅，相对无言。
"那个男孩，你觉得怎么样？"我终于开口。
陈建国摇摇头："能力一般，性格软弱，完全被那个妈控制着。在公司干了半年，迟到早退是常事。"
